他当然可以直接告诉她事情的来龙去脉,可他更希望这些事是由阿漓自己想明白的,虽然真相很残忍,但看如今的事态发展,她的身份如果处理不好随时都会被利用,她不能再对南楚抱有任何希望。作为南楚公主的阿漓可以仁慈,但作为北域王妃的阿漓却不能再心慈手软。仁慈绝不等同于妇人之仁,有时候一个妇人之仁,损失的将会是几千甚至几万人的性命。
青漓沉默半晌,将手心里被她摧残的已经不像样的花扔在地上,坐在榻边捂着眼睛低声道:“我知道,是南楚的死士。”
江璧涯明白阿漓心里不好受,南楚毕竟是她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虽然亲情是假,但相处的那些点点滴滴却是真。他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每一个皇家死士身上都会有代表他们身份的标识,今天那拨准备行刺你的刺客是隶属于南楚皇室的死士,只听命于皇上一人。”
青漓打小就有颗玲珑心,近年来又被叶陵君磨练的十分精明,她听出了江璧涯的画外音,他这是在安慰她,死士只是皇上派出去的,也许和其他人没有关系,但两国交战之际,谨慎警醒一些还是必要的。
没想到江璧涯虽然看起来有些冲动,但他肯处处为她考虑时时为她操心,这样的朋友乃是真朋友,月色下,青漓看向他的目光柔软了许多,点头道:“你放心,这些年我也经历了不少事,懂得分寸。我这次出门也带了不少隐卫,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你也不要一个人在前方为我打点那么多,必要时我还是有自保能力的。”
江璧涯静默的瞧了她一会儿,嘱咐道:“心地善良并不是缺点,但在某些情况下却会变成弱点。”他见她听完这番话眉宇间渐渐舒朗起来,果然再不见方才的忧色,遂放心的站起身,“夜已深,你早些休息吧。”
垂柳幽幽的浮荡,青漓忽然想到了一件挺要紧的事,拉住他的袖子疑惑道:“我在大厅见到你时桌上已是杯酒已残,想必你比我们早一步就到了客栈,你怎的晓得我一定会选择这家?万一去了别家客栈此时我们不就见不到面了么?”
江璧涯挑眉看着她道:“这家客栈可是方圆十几里最好的一家了,按你从小到大贪图享受的性子,会选择别家?”
他说他们自小青梅竹马,如今青漓倒是真的相信了,默默站起身道:“我送送你。”
江璧涯往前走了几步,闻言转过身抱臂笑看着她,“怎么,终于觉得我好了?”
青漓一屁股又坐了回去,木着脸吩咐站在门口的海棠,“替我送送这位江-少-侠。”她掐着嗓音,发出来的调子是特有的软糯,古里古怪的。
海棠嘴角也噙着丝笑意,心里对江璧涯不再排斥,反而充满了感激,行了一礼道:“奴婢送公子出门。”
江璧涯哈哈大笑着走了出去,也许是因为今晚话都说开了的缘故,他的神情看上去十分愉悦,目光中不再有一丝往日的阴翳。
青漓笑看着他出门,待门关上,那笑意才从眼底一点一点沉了下去,她静静坐了片刻,缓缓躺倒。
明日出天山,鸟声啾啾蝉。次日大早,青漓揉着眼睛从被窝里爬起来,海棠见状忙将厚的过了头的床帐子撩开,手脚麻利的服侍着她洗漱了,顺道沏了壶热茶递给她。
昨晚江璧涯走后,青漓躺在榻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觉,一会儿想苍梧江战事,一会儿想八卦阵法,一会儿想她气度翩翩的夫君宁王苏言,一会儿想她不靠谱的师父叶陵君,一会儿又想她现今的处境以及未来的处境……
海棠担心青漓着凉忙将外衫给她披上,边整理衣衫边笑道:“今儿个天好,公主起的也早。”
青漓没精打采的“嗯”了一声算作回答。
小忠仆海棠自觉了解自家公主颇多,从公主刚刚那一声“嗯”的语调分析及大清早见到公主一副神色恹恹打不起精神的模样来看,遂了悟到估计是昨晚她放沉香的手有些抖,多撒了小半木勺,导致屋子里的熏香比往常闻着浓郁了些许。这让她觉得有些对不住公主,眼瞧见公主并没有责怪她的意思,海棠心下却越发自责起来,连忙小跑过去将小轩窗开了条窄缝,黎明天光夹杂着清新微风霎时间扑面而来,整个屋子顿时清爽起来。
举目望见巷子口一片山茶花正开得艳丽,脑子里蓦然一阵清明,海棠一拍脑门想起一件极重要极开心的事情来,转过身满面红光的握着拳头兴奋道:“公主,昨晚三更天万管家飞鸽传书传来一件天大的喜事,奴婢见您在床帐子里没甚动静以为您睡着了,就没告诉您,这件事您听了保准一会儿能多吃半碗肉粥,哦不,一碗肉粥!”
青漓没有睡饱,只觉得额角隐隐有些“突突突”的胀痛,迷迷糊糊的听见一向沉默寡言的海棠一直在旁边叽叽咕咕什么肉粥,难不成这家客栈做的肉粥如此好喝么?不过她现在头很痛,肉粥什么的还不大想喝,遂没有理会海棠,只将喝完的空茶杯递给她,“肉粥什么的待会儿再说,先再给我倒半杯热茶来。”
海棠住了嘴,哀怨的看了青漓一眼,接过杯子慢吞吞的倒了杯热茶放在她手心里,不甚满意的嘟囔道:“宁王殿下好歹是您的夫君,您瞅着倒是一点儿也不关心似的。”
青漓头痛且没有睡饱的情况下就不大会注意听对方说了些什么,海棠方才讲的几个字她自然明白什么意思,然而连起来再那么一瞧,她这浆糊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