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清工厂的各个角落。
那些巨大的废弃反应炉,那些处理污物的管道,那些丢弃垃圾的箱子,那些摆放材料和样品的货架,此刻皆已蒙尘,现出荒废苍凉的模样。除了屋顶上的三位哨兵之外,四周尚有七人,分布在上下左右,身上穿着防弹的盔甲,不停走动,巡视警戒。
我见到三架装甲坐落在一块大空地上,两座棺材则放在装甲旁。也许帕斯卡尔与笛莎尚未醒来,或者她们为了今后的旅行,不得不养精蓄锐,做些准备。
我没见到那位睿摩尔的法师,更确切的说,我没能从那些佣兵中将他分辨出来。他没有显露出任何特异之处,这让我怀疑当时是不是自己看花了眼,那面火墙不过是我忙乱中的幻觉。
看似平静的夜带来了倦怠与松懈,他们不过是一群佣兵,而非正规军队,因而他们会放松警惕,会渴望舒适,会开些小差、不过话说回来,凡人皆受困于七情六欲,就算是正规军也不例外。
我听见脚步声在钢桥上咣咣作响,有两位佣兵悠闲而来。他们走到一条钢铁桥梁正中,倚靠着栏杆,掏出香烟,点着火星,开始闲聊。
我躲在墙角,仔细听着。
其中一位黑人自嘲的说:“真是超现实。”他说的是英语,而且带着英国口音。
白人打了个呵欠,答道:“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
黑人说:“是啊,老兄,我从没意识到柯克白和我们不一样。我指的是,他确实有些古怪,白天只闷头睡大觉,只接晚上的任务,我以为他是患了什么怪病,也不知道长官为什么会如此纵容他,但今天发生的一切.....上帝.....你相信吗,我亲眼见到他手掌一张,我面前出现了一道燃烧的火墙,就像马戏团表演的那种鬼东西一样。”
白人笑着说:“我听说了,兄弟,贝蒂也这么说,我还以为他是嗑·药磕多了呢。”
黑人又说:“而且我们的雇主居然躺在棺材里睡觉,我·他·妈·的是不是在做梦?还是说他们是一群疯子?而且这三具装甲.....真的,我只听说过黑色骄阳用这玩意儿,而且数量不多,没想到今天一来就见到三架。”
白人说:“你是想将他们据为己有吗?没门儿,我们用不了。你之所以能驾驶它,是因为它里面用了电池,但咱们没法用它,真的,电池一用完,它们就成了废铁。”
黑人说:“这玩意儿的操纵和图灵战斗机差不多,都是通过神经传导的指令,但这玩意儿可比图灵战斗机轻许多,而且体型比轿车还小,更加灵活,你应该试试,老兄,那完全不一样,就和嗑·药一样....”
白人大笑几声,说:“算了。我可不想被雇主吸干鲜血。”
黑人也随他大笑起来,说:“你不会真相信他们是什么?吸血鬼?夜行者?”
白人压低声音说:“听着,老兄,不管你怎么想,我听到一些风声,我想你也应该感觉到了,那三位雇主和咱们不一样。其中一位,就是那个梳着大背头的老头,我见到他和柯克白说话,他似乎把柯克白叫做‘我的学徒’,我亲眼见到他手掌上升起一个血球,那血球进入了柯克白体内,我怀疑柯克白就是这样懂得制造火墙的。”
我暗叫不妙,原来这儿果然有一位睿摩尔法师,而且已经彻底背弃了卡玛利拉的戒律,竟然与凡人勾结,让凡人知道了血族的身份。那位柯克白,他一定是佣兵公司从黑血屠夫那儿挖角过来的弱血者,而那个睿摩尔能够授予弱血者强大的法术,这人绝不简单,我不能轻举妄动。
正在我紧张的思索时,我察觉到气息无声的流动,我慌忙回头,只见我身后的一根金属管道突然断裂,大约三米长的一截变得柔软如蛇,不停扭动,朝我脑袋上伸了过来,我行动稍慢,被金属管道死死纠缠住,感觉它渐渐凝固,又变成了金属质地。
我慌忙张望,发现右侧的一堵墙上浮现出一个人影,仿佛古墓中丑陋的浮雕一般,这人穿着一身灰色长袍,质地华贵,用料讲究。他中等体型,不胖不瘦,脸上满是皱纹,两根粗粗的眉毛,双眼闪着金光,梳着油光发亮的大背头。
他说:“我听笛莎描述过你,尸鬼,我有预感你会来这儿救人。”
那两位佣兵闻声赶了过来,见到眼前的景象,脸色变得惊疑不定,因为他们弄不明白,这根粗重的管道是怎么把我捆得如同麻花一样的?
老头对两个佣兵施展了催眠术,说道:“忘了眼前的一切,凡人,回到你们自己的岗位上去,不要来打扰我们,不要再散布谣言。”
两个佣兵不发一言的走向拐角,离开了顶层。
老头说:“我也许有许多疑问要问你,但时间已经不多,我的两位子嗣将要醒来,我们即将动身,留着你并无用处。”他声音很轻,似乎担心那些佣兵见到这一幕,可见他骨子里依旧对卡玛利拉那一套非常执着。
我用力挣扎了一番,但那铁箍纹丝不动,仿佛我被封入了水泥墙中一般。老头说:“没用的,尸鬼,笛莎虽然对你评价不错,但你已经被我困住,就算是你的主人厄休拉·蔷薇,在短时间内也无法挣脱。”
他对我们了解的清清楚楚,我知道这一定是卡恩长老提供的情报。
我的肩膀几乎被挤压的折断,我痛苦的问:“为什么你会是乔凡尼和阿刹迈特的父辈?你分明是一位睿摩尔!”
老头望望下方,见周围并无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