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消退了些,山间的温差很大。茯苓却觉得身上异常燥热,拿起身边的蒲扇轻摇,只是这点风对满身的燥热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浑身是汗,黏黏的湿漉漉的很是难受。

“你觉得怎么样?”唐四翰波澜不惊的问。

“好多了,有些燥热,我想出去走走?”茯苓微眯起眼睛,不愿多看一眼人与人之间那太过冷漠的嘴脸,隧疾步离去,在门口伫足眺望。

晚风吹拂着树叶,树枝在呼呼的风间打着节奏,鸟儿虫儿鸣唱,共同演绎着期期艾艾的曲子,如泣如诉,时而像悲伤的人儿在呜呜的抽噎着,时而像歇斯底里的人儿喋喋不休的抱怨。茯苓环抱着双臂,大地的余温还在,额头上的汗滴尚未消尽,她却觉得微醺的和风中带着萧瑟和刺骨的冷意。

“我会试着再配置解药。”唐四翰倚着门仔细观察她的一举一动,知毒性并未压制住,反而开始反噬她的神经,所以才会对食心虫噬咬心脉的疼痛麻木,觉察不到。

“月落柳梢头,你看,这景多好。”茯苓对着夜空淡然的说,听不出是喜是悲。天阶夜色凉如水,却还是有汗珠沿着她的发丝悄然滴落,在地面激起一圈涟漪。

月落——纵使无意间听到这个名字,唐四翰的心头还是一颤,月落柳梢头,真是应景,原来上天早就安排了,所以月落才会痴情于柳少游,而他不过是误扰他们的星子,进不得她的心。

“我们去瀑布下面怎么样?这里太热了。”见陆英走了过来,茯苓拦住他,轻声问。陆英愣了愣,伸手揽着她的腰,施展轻功飞向了山涧的瀑布。

身体腾空的刹那,她有些害怕,只是呆呆的望着脚下,如离弦之箭急速而驶。

擎天阁内传来清粛的笛声,清澈的泉声叮咚作响,连小溪划过石凳的声息都清晰可见,但这笛声无不透露着萧瑟与郁结,为寂静的黑夜添了一份别样的静夜思。渐渐的,笛声低落,漫漫消失在苍茫夜色中,谷天祈定定的注视着两抹身影体态优美的飞在半空,驶向月牙驻足的山涧,白衣翻飞,飘逸绝尘。

“没想到这瀑布后面还别有洞天。”茯苓双脚踩着积水,笑容满面。

陆英痴痴着望去,她眉宇间的愁云与忧思被暗夜吞没,双眸在黑夜中褶褶生辉流光溢彩。曾几何时,相似的目光就这样烙进心底,当现实触动记忆,心中的情节依然清晰如故,隐隐灼伤胸膛。记忆中的小女孩总是娇笑着喊他哥哥,可惜伊人不在。

茯苓褪下鞋袜,沿着瀑布内侧的羊肠小道跑向瀑布的另一端,溅落的水滴打湿了她的发丝、衣衫,她却丝毫不在意。

“怎么了?”感觉到背后的目光,茯苓回头问,跑过去不由分说的拉他走进瀑布内侧还算平坦的羊肠小道。

两人一前一后走在狭窄的小道上,瀑布处落下的水流渐渐打湿衣衫,微微有些凉意,也让陆英清醒了些许,她不是当年柔软的小妹。

“你的脚受伤了!”陆英惊呼。

“是吗?”茯苓看了看踏在石穴上的双脚,脚底果然被凌厉的石头划破了,血丝顺着水流缓缓流淌,“没事,我一点也不觉得疼。”

“你先坐在这里等一下。”陆英环顾了一下四周,冲出瀑布,辗转来到陡峭的山壁。

不多会儿,瀑布上吊起一条长长的藤蔓做成的吊索,上面还零星的穿插着鲜花。

“真美。”茯苓由衷的赞叹。

陆英轻轻揽起她的腰,腾空一跃,紧紧抓住藤蔓,双脚在山壁上一蹬,向瀑布的另一侧急速驶去。

爽朗的笑声在山谷中一遍一遍回荡,惊醒了山间安眠鸟鱼虫兽。鸟儿扑哧着扇着翅膀飞走了,虫儿有节奏的打着拍子,直到累得虚脱,两人才依依不舍的返回了废院。

茯苓远远的便看到唐四翰坐在门口躺椅上望月,泛黄的灯光照在那张淡定的脸上。她缓缓拉起陆英的手,眼眶里溢满坚决,还有看破的心伤。

活,一定要活下去,即便只有一个人在意自己的生死,也值得为这份在意活下去,茯苓在心底低语。


状态提示:第七章 夜色欢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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