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来给孝庄请安,带着一脸的春风得意,不住的夸赞胤礽聪慧:“文华殿上,胤礽声音清朗,孙儿观九卿群臣,个个都让胤礽给镇住了。孙儿还算不上是少年英主,但孙儿敢保证,等将来胤礽即位后,必然是个英主!”
孝庄听了只是笑:“胤礽表现的好,皇帝这么高兴呀!其实我倒觉得,皇帝已经称得上是英主了,至于胤礽嘛,若皇帝教导得当,将来也是不错的。”
康熙自得了一番,忽又想起自己考校达汤耿三人时的情景下,当下就有些面色不愉,抱怨道:“孙儿方才带着胤礽考校达哈塔、汤斌、耿介的学问,结果孙儿的第一个问题汤耿二人就答不出来,这还是朝中公推的博学之人,这样的人教胤礽,孙儿真是着实不放心啊!孙儿心中总是忧虑,连公推之人都是如此,那旁人只怕是——”
康熙之话未尽,但意思已然很明显了,他的忧虑不言而喻。
孝庄却表现得很轻松,她只是对着康熙笑道:“皇帝又故意问了他们很刁钻的问题吧?我还不知道你的性子么?你必定又是故意选了极其刁钻古怪的问题问人家,好让人家答不出来,借此在胤礽跟前显示你的博学。我还知道,你这么做,也是为了在师傅们面前树立胤礽的威信,不叫他们仗着自己博学欺负胤礽,是不是啊?”
康熙被孝庄戳破心思,也没有否认,只笑道:“知孙儿心思的,莫若祖母了。”
孝庄没答话,也只是笑了一笑。
待康熙走后,孝庄才悠悠的叹了一口气。
一直侍立在一旁的苏麻喇姑见孝庄叹气,便笑道:“您这是怎么了?太子顺利举行了出阁典礼,听皇上方才的话,太子在文华殿讲书也分明讲得很好,这说明咱们大清国后继有人了。皇上都这么高兴,您也该高兴才是,怎么还叹气呢?”
“我倒不是为了这个,我是为了仁宪,”孝庄道,“当初胤礽还小时,我就想着让仁宪教导他,就像我曾经教导皇帝那样。但我的心虽是好的,可如今到底也没成个事。皇帝是一心要亲自教导胤礽的,偏偏仁宪又不像我,所以到底也没有如我所想的那样。”
当初孝庄多半是出于为仁宪太后考虑的心,怕自己去后,仁宪太后无所依傍,才会提出这个建议的。也是为了这个,他怕仁宪太后学识浅陋无法教导胤礽,才让苏麻喇姑拿了一堆书去仁宪太后那里,除了要教会仁宪太后满文之外,还要给她好好突击一下学问。
哪知道,她的这一计划因为康熙的强势干预和仁宪的学习进度极慢而夭折了。到了最后,胤礽还是搬去了毓庆宫,由康熙亲自教导。
其实,孝庄自己心里也知道,胤礽是太子,是必不能给仁宪教导的。再说了,就仁宪的学识程度,也不足以教导胤礽,她不过是借此让仁宪有个机会接近胤礽罢了。当时她心中最理想的构图,就是康熙和仁宪同时教导胤礽,借此促进三个人之间的感情。只可惜,理想是好的,实践起来却无比的困难。
“可即便如此,如今皇太后和太子爷还不是因为您当初的提议而好好的么?”
苏麻喇姑笑道,“您都是为了他们好,又何必拘泥于形式呢?您和皇上当初那是形势所迫,您不得不亲身教导皇上成人成才,何况皇上当时阿玛额娘都不在身边,您教导他也是理所当然的。可太子爷不一样啊,皇上是难得的英主,又极疼他,自然是要亲自教导太子爷的,而皇太后又不是醉心学问的人,她只能照顾太子爷,若是谈教导,恐怕是不成的。其实我倒是觉得,如今这样才是最好的,皇太后跟太子爷有天伦之乐,皇上也可以独享教导太子爷的乐趣,而您也不必担心您百年之后皇太后无处着落,这岂不是三全其美么?所以啊,说起来,这到底还是您的功劳。这件事儿,还是办成了的。”
孝庄想想也是,遂笑道:“你说的不错,好歹因为我,皇帝眼里如今还能看得到仁宪,只要仁宪对胤礽好,将来我不在了,皇帝因为胤礽,也不会忘了仁宪的。”
——
胤礽完成了太子人生中的头一件大事,心情也变得极好起来。虽然往后将会有更多的挑战等着他,但是也不妨碍他小小的休憩放松一下。
五月的夜没有白天那么热乎,晚上的微风也带着初夏的温柔与和煦。
胤礽不看书了,也不写字了,他让人架了个梯子在侧殿旁边,跟着就带着大白爬上了屋顶,躺在房顶横梁上枕着手臂看星星。
仁宪太后最近这些天身子都有些不舒服,也就不大方便将大白留在宁寿宫里了,仁宪太后本想将大白送到小达子那里去让他养几日的,胤礽听说了之后,倒是不忍心让大白又回上驷院去,便将大白带回了毓庆宫,命小达子改由每天来毓庆宫探视大白,等仁宪太后的身子骨好了,再给送回宁寿宫去。
大白和他亲,看他闲闲的躺在横梁上,已经长成一只成犬的大白也乖乖的俯卧在胤礽的耳边,睁着如黑夜一般深邃的眼眸瞧着他,瞧了他半晌,大白兀自呜咽一声,闭上眼睛养神去了。
大白热乎乎的身子挨着胤礽,胤礽看着天上闪烁的群星,忽而感觉夜色静谧,倒是难得清静悠闲。在这样惬意的环境中,他感觉到一丝困意,正在胤礽预备就这样闭目睡去的时候,耳边忽而听到了一声轻唤。
“二哥。”
胤礽睁眼,循声望去,当下有些诧异:“四弟?你怎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