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答应了会写信,胤礽也没闲着。
忙完了课业,胤礽回了毓庆宫,就预备给石氏写第一封信。
顾氏在一旁给他磨墨,见胤礽拿着笔半日没下笔,便笑道:“太子爷这是为难不知道给石家姑娘写什么么?”
胤礽已定下石家长女为太子妃的事情并未公开,朝野上下俱都不知,但有心人从康熙对待石文炳的态度也能看出来,不过这事儿应是康熙一人说了算,别人是没有什么置喙的余地的。而后宫之中,虽有猜测,但也只有顾氏一人是得了胤礽的亲口证实的。
因为胤礽给石氏写信,便只让顾氏在一旁伺候磨墨。
“我与她从未见过,也不知她讨厌什么喜欢什么,上回跟石副都统说话时,我也不能开口问问石家姑娘的情况,毕竟那样就显得唐突了,”胤礽有些苦恼,道,“这会儿到了下笔的时候,才觉得当初该问问的。也不至于如今在这里为难。”
顾氏听了这话,一边磨墨一边笑道:“正因为从不了解,皇上才让您跟石家姑娘通信的呀。其实,石家姑娘将来是要做太子妃的,您也不用急着先了解石家姑娘喜欢什么讨厌什么,您该让石家姑娘先了解您的,等说上话之后,这一来二去的,不就都知道了么!”
胤礽一想,觉得顾氏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他凝神想了片刻,便用笔蘸了墨汁,提笔写下几行字道:“近些日子课业甚紧,皇阿玛和师傅都比小时候严苛多了。——上回与令尊匆匆一晤,倒觉得令尊脾气甚为温和。——近日京中秋雨多,记得前人写雨的诗句颇多,不由得想起水光潋滟晴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之句来,这是写杭州西湖的。我倒未去过,这些年,我也只出宫去过古北口避暑。——只不知汝去过西湖没有?汝居于杭州,实在颇让人羡慕。”
他信笔由心,想到哪就写到哪,写了这几行字之后,便觉够了,也不写落款,想了许久,才去寻了刻着毓庆主人的私印盖了上去。
顾氏是认得字的,在一旁瞧见了胤礽写的字句,笑道:“太子爷写的,也太短小了些!”
胤礽已将信笺封好,听了这话笑道:“奶娘,你不懂,就是这样自自然然的方好。若是太刻意雕琢,反倒是失了趣味了。若石家姑娘真如皇阿玛所言的那样知书达理,我若是写多了,反而叫她无所适从,头一次写过去的,就这样才最好。”
其实他自己本心倒是挺喜欢这种交流方式的,觉得很舒适惬意,是一种非常写意沟通方式。这些年,他本已不习惯流露出本心来了,可面对纸张的时候,却还是忍不住写下了心中真实而又零碎的想法,他是情不自禁,但多少也对这位在康熙口中称赞不已的石家姑娘有些幻想。
倘或通信能够交心,或者将来大婚后,他就不会对太子妃失望,毕竟这样不能由他自己做主的婚姻,发生夫妻不和悲剧的可能性太大了。
毕竟,大婚之后,在将来的日子里,不只是他一个人要面对风霜刀剑,作为他的太子妃,也必须要能够抵挡得住这些。若是夫妻不和,只怕很难携手走下去。
这一封信过去,他就是想先试一试他的太子妃,能不能跟得上他的步伐。
胤礽将封好的信笺递给顾氏,笑道:“你给梁九功送过去吧,他知道给谁送到杭州去的。”
顾氏答应一声,依言去了。
半个月后,杭州那边就回了信了。
胤礽展开信笺一看,就小小的惊艳了一把,说实话,石氏的字写的很好看,工工整整的小楷。
——阿玛回来后也说,您看起来很平易近人,且十分亲切,只是略略有些瘦削。您该注意身子,课业紧也不能累坏了身子。
——我没有去过古北口,不过阿玛去过,他说,那里的长城虽年久失修,却颇为壮阔。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看看、
——其实西湖颇为秀丽,雨中景色好,但我却觉得不及夏日满塘荷花盛开的样子好看。您若是来,必得去看看。
——居于杭州实在不值得您羡慕,不过江南景色颇好,您真该来看看。我常骑马出门,山野之间的景色也都十分有趣的。
——最近额娘老逼着我学刺绣,说是将来能给您绣荷包绣香囊,您觉得我该学么?我的手都扎破好几回了,真的很疼的。真佩服那些汉人姑娘们,一个个的绣活都特别好。您大概不知道,江南的绣娘都特别的聪慧灵秀。
信到这里就没有了,接下来的落款是极工整的两个字,玉衡。
胤礽微微一笑,原来石家姑娘的闺名叫玉衡。
透过这些话,胤礽仿佛看见一个小姑娘认认真真的给他写信,特别是最后那几句话,让他瞧后总是忍不住想笑,到底还是个小姑娘呀,再是认真端庄,也掩不住满纸扑面而来的俏皮感。
照他看来,石家姑娘既有江南女子的灵秀心思,也有满洲女子的爽直大气,这个小姑娘,着实是有些意思的。
回信他尚且没空去写,但这封信笺他却亲自收进了匣中,只打算等明日课业结束之后,再行回信。
不过,不得不说,他对这位石家姑娘还是很满意的,比他想象的要好多了。
侍立一旁的顾氏见胤礽从看信伊始就一直含笑,心里头便知胤礽是高兴,便跟着笑道:“您瞧着这位石家姑娘怎么样?”
顾氏是过来人,一瞧胤礽露出这样温柔的笑,就知道胤礽对石家姑娘的回信是很满意的,只不过,她到底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