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霜抽丝剥茧,一一道来,竟是说了个□□不离十,叫泥菩萨骇然外又陷入疑惑:“霜小姐,你既然已经知晓佛门善意,那么何必又要执拗相待?”

秦霜冷然一笑:“这世间,强者凶狠如狼,弱者驯顺如兔,佛门只能虚言规劝,却无真正普度众生的大神通。行善事而无善果,只会让众生对佛门的怨念越来越盛,最终诞生出灭佛叛道的妖魔来!”

“我曾见过不虚,连自身的痛苦亦不能直面,如何能渡众生?泥菩萨你虽然自谓窥尽天机,但要调动佛门如此配合,你不行,不虚分量也未足够,只能是不虚的师父,那个可以号令神州所有僧尼的僧皇手笔。”

“而僧皇,我听闻有人问他如何会有这个名号时,他说,‘俗世凡人,心常失主。他们永远可望有更高深的人为他们释疑解困,’故他被冠以僧皇之名,‘亦只是一种吸引世人入信的法门。当世人皈依之后,才好向他们宣扬正信的佛法。’”

“这就是所谓的高僧!”

“不引诱不入信,不为奴便无性。这是愚民,而用这样的手段聚敛信众,”秦霜瞳中冰寒,“这是邪佛!”

“如此佛门,有什么资本可以妄想让我效力?!”

“破坏容易修复难,我没有那么多时间去做那么多多余的事!”

一座朴素的小庙中,正随侍在僧皇身边的不虚,突然见师父双目落下泪来,双手合十:“善哉善哉,为师的大寂之期到了!”

见不虚跪下,伏地大哭,僧皇反而笑了,伸手摩挲不虚的头顶:“痴儿,痴儿,早年我费尽心力为你炼出孟婆茶,让你遗忘痛苦,原是我错了。你只是忘了因,却已经咽下果。我枉为世人眼中的高僧,救不了人,也救不了自己的爱徒。”

“如今,我为了化解神州未来的大劫,捕捉天道那一线生机,坐视乐山一带数十万百姓遭劫,如此罪孽,为师一命亦难偿还,死后亦当堕入阿鼻地狱……”

不虚流泪道:“师父所作所为都是为了天下苍生,若有罪孽,徒儿愿意一身当之。”

僧皇微笑道:“我亦有私心,苍生劫亦是佛劫,救苍生就是救佛门。”

不虚悲痛之际忍不住问道:“那孩子我曾见过,身怀魔性,喜怒不定,虽无大恶,亦不行善,师父如何能够肯定她便会救苍生,救佛门?”

僧皇意味深长地道:“她是善是恶,这次乐山劫难后,便可见分晓。而八部天龙可又都是善?何况,得之是幸,失之亦非是不幸……这个局,除了为师,还有许多人参与啊……”

僧皇声音渐低下去,在不虚惊骇的眼中,悄然闭上了双眼……

僧皇圆寂的丧钟仿佛也敲入了泥菩萨心中,他看不到不虚取下照心镜时见到那一丝不知何时出现的裂痕时的片刻茫然和旋即的坚定,但自受天谴后,混乱的神思,被秦霜指出错在何处,陡然重现清明,刹那间已经明了了僧皇的良苦用心。

是,佛门的行事错了,所以他将黄金给与佛门,不是行善,而是助孽,众生怨佛,他亦难逃,但越是这样,越是需要秦霜!

她生带宿慧,又与世间几个少有身负大气运者纠缠不清,正是所谓应劫而生,行正道善则可以力挽狂澜,行魔道则令大劫更无可救。她,不行大善,便为大恶。

他一生扶危救困,虽然手段或许有错,但一颗想要拯救世人的心从未变过。这一刻更是不会退却,哪怕是舍弃自身,甚至是遗祸子孙,他也要舍小家而顾大家,拼力为天下苍生尽一分心力!

泥菩萨心思既清,回复从容:“霜小姐心思澄澈,明烛洞见,那么老夫也不再卖弄言辞,徒惹人笑。老夫只对霜小姐说最后一句,当断不断,孽缘难解!”

“另外,乐山这带即将发生大难,各位,好自为之罢!”语声未歇,身形疾退,已自离去。

对泥菩萨的突兀离开,秦霜并未阻拦,只是举目望天,神色渐渐凝重。

断浪听得云中雾里,笑道:“江湖术士,信口开河,根本无法令人相信!分明太平无事,何来大难?”

秦霜猝然打断他:“他并未说谎!附近有个昌平镇你可知道路径?”

断浪被秦霜的神色所摄,收起轻松的心态:“知道。”

“很好,你现在就带聂风去那里,立刻!”

聂风惊道:“你要去哪里?”

秦霜不答,回顾步惊云:“你随我来……不要离开我身边。”

能令秦霜这般郑重,足以表明事态的严重,断浪虽不满秦霜丢下他和聂风,只带步惊云而去,但轻重缓急还是知晓:“风,我们走吧。”

断浪性情跳脱,虽在赶路,也停不下嘴,在秦霜面前不得不收敛,在聂风面前便没有什么顾忌:“你的霜姐说你跟步惊云要是离开,就杀了你们,不是认真的吧?”

聂风淡然道:“霜师姐从不说谎!”秦霜那一句“他和聂风注定来到我身边”让他心中大为震动,原来秦霜不准他走,也不全然是为了雄霸已经收他入门,容不得他背叛,背后更别有深意。这种被人当成棋子蒙在鼓里随意播弄的感觉,异常令人不快。不过,聂风性情较为温和,不似步惊云那般直接便表现出来。

断浪惊叹道:“那也太狠心了。不过,风,你是不会离开天下会,离开她的,对吗?”

聂风沉默片刻:“对。”无论秦霜有多少事还未曾说出,但对他,从来没有过半分利用的心思,更不曾蓄意欺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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