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过是些难得的医药方子罢了,也就是老夫是医者,所以看重,少侠拿去也无用。”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神医自怀中掏出那叠丹方,只觉身痛兼心痛,搜神宫匿迹世间已经百多年,知道这个名字的人已是寥寥无几,而搜神宫中原本的人员,如今只剩下他、神母和雪缘,他全想不到世上还有旁人留心此处,完全不曾有所防备。若叫他有了准备,就算对方武功高又如何,医毒不分家,他不凭武功也能将人治的生不如死。

断浪草草翻过,发现神医并未说谎,他专习剑法,对医术一窍不通,更无兴趣,这些丹药方子对神医来说万金不换,对他的确是无有价值,不觉失望。转念一想,还是收入怀中。

秦霜体弱多病,天下知名,与之朝夕相处,所见更是分明。在断浪记忆中,除了任务中踏步血腥的艳色,静下来便是掩不住的倦色和病态,看似的若无其事,皆是被强行压下,若如流星,只争一瞬,让人佩服其坚韧之余,也心惊如此光华,不知何时便会戛然而止。

虽然她说这是先天之损,干系天命,人间药石无效,但这些药方拿回去,交给天下会的医士研究,若能对她的身体补益一二,聂风定然十分高兴。就算最终无用,也没有什么损失。

神医大急:“这些药方生僻怪异,非寻常人所用。所需药材也是世上难寻,炼制手法更是极其繁琐,是否能成,更要看运气。不是夸口,除了老夫,根本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炼制出来,旁人拿去也是废纸。不如交还老夫,等老夫练出药来,坐等享用,岂不是便宜?”

断浪挑眉一笑:“你倒想得好,我若交还给你,以后到哪里寻你去?何况这些药是做甚么的都不知道,小爷拿来有什么用?”

神医道:“非常之药自是对非常之人,治非常之病,见非常之功。你是江湖中人,天下会帮主雄霸的大徒儿秦霜你可知晓?”

想不到从随便抓到的老丑男人口中,也能听到秦霜的名字,断浪有些出乎意外的惊喜,面上仍然淡淡:“天下会的大小姐,怎么会不知道?”

神医嘿嘿一笑:“那你想必也知道,那是个出了名的病秧子,多少年来,雄霸费尽心力,求医问药,找遍了天下的名医却治不好……”

断浪笑道:“那你就能治得好?”他本打算问出神医的秘密后,便顺手将其处理掉,但若神医能说出一个“是”字,那么他本身的价值倒比其他更高了。

神医自得一笑:“那些庸医怎么知道,那根本不是病,而是命!”

断浪微微动容,这竟和秦霜所说过的不谋而合,秦霜前往搜神宫,将他排斥在外,不想误打误撞,还是让他得到一窥秦霜身世之秘的机会。

神医察言观色,断浪看去不露声色,但眼瞳微凝,极是关切,不禁在心中猜量这个少年与秦霜的关系。

断浪不屑兜圈子,直截道:“我不是她的敌人,你也不必想着借她的名头压我。”轻佻一笑,“你只需要将她的情形原原本本地说出来,说不定小爷会将这些药方还给你。但若你还想着蒙混过去,小爷便直接毁了这些药方,想必也没有第二份。”

神医急道:“老夫告诉你便是。”

神州之人对于鬼神的态度向来奉行信则有,不信则无,但终究人行世间,与鬼神隔着一层。而人心斥异,步惊云便是一个鲜明的例子。秦霜的由来诡秘莫测,不在寻常认知之中,若为人知,所受责难只怕难以预料,是以但凡知道的,如风云、雪缘、神母,无需秦霜说,都是三缄其口,藏于心中。

神医承袭了神的全部奇门医术,也继承了神的自私狠毒,心性偏执狭刻,毫无济世救人之心,为了研究换体之法,手下不知枉害了多少无辜人命,他却毫无负担,反而愈发痴迷,心心念念想要改造出一个世间无双的完美身体。

秦霜的出生是神篡命改运的得意之作,也是他心向往之的实例。他畏惧秦霜、“雪缘”的手段,不敢造次,但心中不无继续研究下去的想法。何况他一心只想拿回丹方,对随意泄露会否给秦霜带来麻烦毫不在乎。也不问断浪身份,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断浪神色明暗不定,他心高气傲,就算是对着雄霸,仰慕中也隐有他日我亦要如此的念头。而即便聂风是他的朋友,他亦自负不差,只恨未有同样的运气,不能出头。但在秦霜面前,全无要强的余地,他所骄傲的种种,在她面前轻若尘埃,只有那副柔弱的身体叫他勉强觉得安慰,总算是人无完人。

突然间,却知道了,她的不同流俗、矛盾相生竟然是起于这样一个原因!

上天生人,生有高下,有得天独厚,也有命薄福浅,但都在天许可的范围中,惟独秦霜,是本不该出现的人!

逆天而生,偷天而存,命若游丝一线,悬如风中火烛!

这些,聂风知道了吗?

断浪心底暗沉,聂风那样的性情,就算知道,对秦霜的态度亦不会有所改变,只怕更会怜惜维护。

物有反常必为妖!对财富权势名利地位,她不感兴趣也罢了,这世间正该是男子追逐这些,女人只需要想着如何嫁一个好夫婿,成就一个家,然后相夫教子,在丈夫的庇护下生活。所以世间女子莫不渴盼嫁个情深意重的好男儿,眼见比她小的孔慈都已然春心萌动,一缕情丝暗系于人,她却从不见波澜。

即便他总是和聂风开着关于她的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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