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风没有即时答应,只是反问:“只需要我服从么,你所安排的一切?”

秦霜一直是极坚持自身意见的,但绝少会对聂风用这种强硬的语气。而理智在她身上,更是始终占据着绝对地位,与之相比,感情的淡薄,几可以忽略不计。但此刻的秦霜,却说着如不抹去感情的干扰,正常的理性思考亦是不能。至少在挑动秦霜情绪这一点,无双夫人算是成功了。

但秦霜每次情绪起伏的时候,聂风会为她担心,当秦霜漠视感情的时候,他又会有些不安。就如在旁人质疑的时候,他会为她辩护,在面对她的时候,又无法投入全部信心。他做不到秦霜在天霜堂的那些部下一般俯首帖耳,他总会保留自己的意见,而有些立场,他更是格外坚持。

在得秦霜肯定梦亦在这个幻境中后,他便想建议去关圣庙附近梦所居的祖传红砖大屋一探,他知道秦霜此刻最为虚弱,最需要他,所以他不会选择离开,但他亦想要去确认梦是否安全。

秦霜看着聂风,眼中带着洞悉一切的清澈:“我会尽量不触碰你的原则,也可以对我的行为进行相应的解说。作为交换,我希望你,若要做什么,事先让我知道,不要自作主张。”

“如果你想要自行先去找梦,那么我拒绝。”

“现在的我,没有力量在不伤害你亦不伤害自身的下应对更多变数。”

若做不成陌生人,那么余下的,非友即敌,人与人的的关系可不可以就如此简单?秦霜能够明白聂风先前的做法,不等于不会感觉厌倦。

聂风的成长速度出乎所料,也有着令她亦敬重的自制力,对于力量的理性对待亦叫她满意。但要想成为她的同伴和她长久同行,聂风缺乏一种极其关键的品质,不是追求力量,而是不断超越自身乃至超脱整个世界的极度渴望。

总想要重归童年生活,觉得平凡才是最真幸福的聂风,实则是更适合与梦在一起同心白首。和她,只便如黄鸟度青枝,短暂的相聚,刹那的交错,然后飞翔的自去飞翔,扎根的依旧扎根……

可惜,她已经下决心要将华恩的血脉断在梦这一代,她的容忍也只会在聂风不是站在她对面的时刻。

“不会离开。”聂风沉默片刻,徐徐答道。就像他对她总是反复思量,她亦对他太多保留。秦霜太聪敏,对自身太严苛而对他人太疏离,只要不涉及她,她就像一个旁观者一样放任别人选择。她一方面说这是修罗的世界容不下佛的慈悲,一方面却予他最大可能的自由去救人助人不杀人。

总是对他意存柔和的她,若不是清除了感情的干扰,亦不会这般直白地逼迫他服从罢?

她或许不明白,他坚守着自己的原则,但若她需要的时候,他是会退让的。

“去城门口。”确定了聂风的态度,秦霜简洁道。她的行动更不拖泥带水。她需要更多的线索来证明她的判断,但不等于她要重复一遍聂风的线路。勘察关圣庙只不过是恰好在此。无双城的地图便印在她的脑中,她更想知道的是这个幻境所能涵盖的范围,以及与真实的差异度。

梦会是一位关键人物,但就利益的权衡而言,太快与梦相遇,绝非一件好事,彼时聂风的态度将不能够保证,依照聂风惯有蹬卸希最大可能是,何方弱势,他便维护那一方。

无论是被帮欠情,还是被阻挠破坏,都是秦霜所不愿意看见的。这实则是她对聂风一贯的态度,亦是她不太愿意和聂风在一起执行任务的原因,相比较,做为帮手,哪怕是步惊云,秉承公事公办的态度,都比聂风更加得力。

感情啊,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柔化一些东西,成为效率的大敌。

站在城头,极目所见,看不见任何东西,没有人,没有物,没有建筑,亦没有原本插在城门口那根刻着“武圣”二字,长达七十多丈,直通地底的阴沉木,只有似乎吞噬了一切的黑暗。

聂风回望城内,截然分明的对比,一路行来,还见来往的人群,而到得城头,便是空无一人,连那些令人生厌的守卫亦没有一个,让他更有一种堕身梦境的不真实感,一座城,一座只存在于虚幻之中,却与真实的无双城宛若倒影双生的城。那么他们呢,是真实的存在还是虚幻中的一部分?

或许想到所应承的解说,秦霜淡淡道:“一整座无双城,这就是无双夫人所能够构建出的幻境大小,这亦折射出她的真实困境。”

“现下可以确定,无双城所布的阵法,与无双夫人无关,相反,不知是有心还是无心,为无双城聚集灵气的同时,所成九条灵龙的龙威亦牢牢将一切邪祟镇压,包括无双夫人在内。”

“这千年中,她甚至不能够离开那个地窟到达地面半步,只能凭精神偷偷摸摸地去接触一些人,借用装神弄鬼的预言去散布一点消息。她所用的驱使华恩的方法,其实不是任何天赋本能,而是人类的欺骗手段。”

秦霜微微仰头,目光仿佛穿过无尽的虚空,看向千年之前。

隐忍,屈让,被“情敌”挺着肚子那样欺上门侮辱亦用最温柔的面孔最宽和的态度去应对……然后,在对方陷入困境的时候拼死相救,不惜牺牲独孤城的精英,死战至只剩自己独自一人亦不肯言弃,终于将对方安全救回。那样血如泉涌的满身伤痕,便是铁石心肠见了亦会为之落泪……这种以怨报德的行为,足以撼动任何稍有良知的人,而华恩,那般一旦有情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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