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一旦到了某种程度的显赫位置,通常不太容易树敌和结仇。天籁小说因为所处的位置决定进退,比如某个家族的某个人做到了宰相,地位够高了吧?然后,他会不会像个傻子似的到处得罪人?
自然是不会的,如果真是那种小人一朝得志便猖狂的性格,那么,也轮不到他来当宰相了,这种人注定不会得志,就算祖坟喷火让他侥幸得志了,也不会太长久,马上就会被人一巴掌抽下去,轻则失势,重则丢命。
到了这个高度,真正能让他决定树敌结仇的原因,一定是因为利益,或为钱,或为权,为了利益,哪怕此刻亲如兄弟对饮长歌,下一刻也会马上掀桌子翻脸,将对方置于死地。
毫无理由或者为了某件鸡毛蒜皮的小事而与人结仇,在权贵的圈子里不是没有,但很少见,越是有底蕴的权贵家族,越懂得谨慎,因为家业越大越输不起,不到关乎家族利益的紧要关头,通常不会为家族轻易树敌。
同样的道理,身处高位的人也没人敢随便得罪。有资格列入权贵圈子里的家族,往往是大浪淘沙后的结果,这个圈子里没有蠢货,算计权衡起来比猴都精,一件事情在眼前生,马上就能知道这件事值不值得自己翻脸,翻脸后可能会有怎样的后果,给自己家族带来的利弊如何,对方是不是自己招惹得起的人等等,往往一个瞬间,马上便决定了对突事件处理的基调。
那些鼻孔朝天嚣张跋扈的纨绔子弟不是没有,但也要看人来决定态度,对平民百姓或许可以,但遇到与自己身份差不多的人,那就要慎重衡量利弊了。
包括李素在内,在他决定插手这件事之前,也要先将刘显的背景问清楚,就是这个道理。
而刘显得知李素要插手后,下意识第一句话便是问李素的底细,也是这个道理。
权贵之间,绝不会轻易树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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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素是谁?”刘显露出迷惘之色。
随即刘显忽然一惊,不知想到了什么,神色顿时变得惊怖:“李素!那个……李素?”
李素揉了揉鼻子,慢吞吞地道:“虽然你表达得不清楚,但我还是明白你的意思,没错,我就是那个李素。”
朝刘显咧嘴一笑,李素悠悠地道:“你看,我的回答多么低调,不像刘公子你,一开口先把你老爹的爵号亮出来,我就可怜了,老爹默默无闻,亮出来也没人知道。”
刘显仍震惊地看着他,吃吃地道:“泾……泾阳县公,李素?”
李素有点不耐烦了:“没错,泾阳县公李素,全天下或许叫‘李素’这个名字的人不少,但我敢保证,如此英俊的李素就只有你眼前这一位,除此别无分号。”
刘显额头不知不觉留下了汗。
李素的名字他当然不陌生,因为李素太有名了。
他干过多少大事,为国立过多少功劳等等,刘显这种纨绔子弟并不太关心,不过李素多年前便敢跟东宫太子叫板,敢在东市公然废了东宫属官,甚至敢作长赋在大殿上讽刺当今天子……
人的名儿,树的影儿,李素只说出了自己的名字,刘显顿时便知道他是谁了。不需要亮出身份,不需要摆排场,只是一个名字,安平县侯惹不惹得起便一目了然。
刘显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呼吸也情不自禁急促起来。
李素静静看着他的表情,然后笑了。
“看来,你应该听说过我。”李素淡淡地道。
刘显脸色仍很难看,但他还是努力挤出了一丝笑容,拱了拱手:“原来是李公爷当面,恕愚弟多有得罪了,愚弟举家甫入长安,眼拙不识金玉,李公爷恕罪,恕罪。”
李素也笑得很灿烂:“小侯爷客气了,不打不相识,你我也算有缘,今日倒是我失礼了。”
刘显飞快瞥了一眼地上的侯杰,目光复杂,然后强笑道:“李公爷,愚弟对您可是神交已久,来长安后一直想着拜望您呢,只是愚弟怎么也没想到,你我相识竟是今日这般场合,实在是……”
李素笑道:“相逢即是有缘,不管什么场合都没关系的。”
二人互相说着一些没营养没含义的客套话,明明话题尴尬且空洞,可二人说话的表情却无比认真,刻意营造出一种和煦友善的气氛,刚才二人之间的那一股子一触即的火药味消散了许多。
只不过,火药味还是没有完全消散,侯杰还躺在地上,事情已经生,不是几句客套话便能交代过去的。
最后还是刘显的心性缺了点火候,忍不住打破了这个尴尬的僵局,说到了正题。
“李公爷您……认识侯杰?”刘显试探着问道。
李素笑着摇摇头:“不太熟,平日来往不多。”
这句是实话,哪怕侯家没出事以前,李素也跟侯杰没有太多来往,人与人之间还是看眼缘的,所谓“倾盖如故,白如新”就是这么个意思,第一眼觉得投脾性了,一辈子肝胆相照,第一眼觉得不太爽利,一辈子顶多也只是点头之交,李素和侯杰就是如此,以前侯家没败落,侯杰常出入青楼酒肆纵情声色,可谓风.流阵里的急先锋,据说干过几桩出格的事,还因争风吃醋牵扯了一桩风.流人命官司,后来不了了之,对这种人,李素向来都是下意识的敬而远之。
这句话出口,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刘显一愣之后,神情顿时轻松甚至喜悦起来,而地上躺着的侯杰则一脸灰败绝望。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