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素笑道:“别谢,你一谢我就觉得多半没有实际的好处给我了,更何况你这声谢实在让我有点心虚……”
“子正兄何出此言?”
“你看啊,最初冯渡被刺杀,其实是我干的,然后嫁祸给你,害你身陷命案嫌疑,后来我又主动找出证据,并且栽赃给你,搞出这么多事我还生怕你死不了,最后我送你毒药让你喝下去,你被我折腾得半死不活,最后还要感谢我,这个……晋王殿下啊,咱们的友谊是不是有点虐心啊?”
李治呆住,仔细回忆半晌,发现李素说的确实有道理,最近搞出这么多事,自己被害成这样还要感谢他,这不仅是友谊虐心,简直是自己犯贱啊。
李治咳了两声,不自在地道:“啊,这个……一切尽在不言中吧,反正……唉,反正没被你弄死,我也应该感谢你。”
“既然你的感谢如此真诚,那我就收下了。”李素郑重地点头。
见李治垂头丧气,似乎开始怀疑人生的模样,李素很好心的转移了话题。
“说说收获吧,恭喜晋王殿下,这次你发了。”
这个话题显然很不错,李治抬起头,一脸愉悦地道:“是啊,昨日父皇散朝后来探望我,抱着我痛哭流涕,不停的说对不住我,想来父皇对我确实感到很愧疚了,还有朝臣,昨日舅父大人,房相,孔师他们都派人递了请柬进宫,请我去他们府上赴宴,山东士族就更别说了,昨日收到的礼都堆满了一间偏殿……”
“子正兄,今日以前,我其实对争夺太子之位并无太大的信心,之所以决定争太子,大部分原因只是为了活下去,不让魏王兄登基后害死我,可是当我昨日洗清了冤屈后,突然发现我争太子其实还是很有希望的,现在的我与魏王兄相比,似乎差距不大了。”
李素点头,笑道:“殿下切记戒骄戒躁,万莫得意忘形,这一局棋咱们算是完胜了,你既不会被削去王爵,也不会被赶出长安赴任并州,长安城里别的皇子尚不清楚,但你和魏王是一定会被留在长安的,经过这件事后,你在朝臣心中的威望上升不少,又有山东士族做你的后援,还有一些对你颇为欣赏的朝臣,这些加起来,晋王殿下,你在朝堂内已有了属于自己的阵营,与魏王争太子之位也不落下风了。”
李治喜滋滋地道:“对,明日我便下帖,请太原王氏和山东诸士族赴宴,感谢他们……”
话没说完,却见李素的脸忽然沉了下来,李治顿时住嘴,神情忐忑地道:“呃,子正兄,治说错话了?”
李素叹道:“刚刚还跟你说不要得意忘形,你马上便大摇大摆宴请山东士族,殿下,你是否觉得自己的优势来得太快,所以想败掉一些?”
“啥意思?”
“忘记当初我跟你说的话了?你父皇最忌讳的是什么?一是手足兄弟相残,二是结党营私,原本你最让父皇疼爱的地方就是势单力薄,独来独往,朝中没有任何人脉势力,你父皇看在眼里才对你分外怜惜,现在你大明大亮宴请山东士族,传到你父皇耳中,他会怎么想?你这个举动跟魏王有何区别?既然没区别,你父皇何必选你当太子,选魏王不是更好么?”
李治恍然,随即露出羞惭之色:“治果然得意忘形了,幸亏子正兄提醒,不然我便犯下大错。”
李素淡淡地道:“你现在要做的,首先是养病,把身子养好,其次是保持原样,继续你势单力薄独来独往的性格,用实际行动告诉你父皇,你毫无结党培植羽翼的心思,你仍是一个孤孤单单的皇子,孝顺懂事,知书达理,宅心仁厚,留给君臣这么一个固有的印象,那么,你便离太子之位更近了一步,懂吗?”
李治连连点头。
嗯,很好,孺子可教也。
该说的说完了,李素拎过自己带来的纸盒,打开盒子,里面四块核桃酥,散发出诱人的香味。
李治耸了耸鼻子,两眼一亮:“咦?此为何物?我竟未曾见过。”
“这叫核桃酥,嗯,相信以你睿智的目光一定发现了,这东西是用来吃的。”
李治翻了个白眼:“我当然知道是吃的。”
随即脸一垮,李治哀叹道:“我中毒未愈,太医说我吃不了太硬的东西,子正兄你白拿了……”
李素奇怪道:“谁说我白拿了?我说过是带给你的吗?”
“那你拎来干嘛?”
“当着你的面,我吃给你看啊。”
说着李素拈起一块核桃酥,居然真的当着李治的面大吃起来。
李治深深吸气,不停的默念提醒自己,知己,知己,知己是用来共奏高山流水的,绝对不能一时冲动抄刀砍他。
李素吃得欢快,李治索性懒得看他,将头扭过一边,问道:“昨日朝堂上情势逆转,那位名叫宋甫晨的御史自尽,还留下了遗书,此人……”
李素嘴里嚼着点心,含糊道:“也是我派人动的手。”
李治露出恻隐之色,李素却笑了:“不忍心对吗?但是我告诉你,我杀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取死之道,你不滥杀无辜,我也和你一样,遇到那些该死的,那就没办法了,为君者除了诛心之外,也要学会杀人,杀该杀的人,一手仁义,一手刀剑,天下方能久治。”
李治点点头,随即疑惑道:“这个宋甫晨难道真的参与了冯渡被刺的案子?”
“冯渡被刺从头到尾都是我一个人安排的,中间莫名其妙冒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