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幼芙先是丢了弹力球,又是被贺家拒之门外。
现在唯一令她欣慰的事情,大约就是翠悲山的地有了着落。
这事可多亏了石经义。
自从她给石经义定下月钱,又领了棉衣鞋子之后。石经义就跟换了个人似的。想他刚来时像头野兽一般,目光里总是充满攻击性。就连看见沈幼芙的时候也不例外。
现在可好,倒是不那么盯着人看了。可每次沈幼芙有什么事招呼他,他整个人浑身上下就会散发出一种赴汤蹈火的气质,看得沈幼芙都怕。
露儿总觉得石经义太野蛮,可沈幼芙却知道自己捡到宝了——这人从没见过别人对他好。稍微对他好点,他就跟契约兽似的,忠诚度高到让人心疼!
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说,在石经义打听了一圈之后,沈幼芙看上了翠悲山的土地……可土地主人那边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意思。
石经义立刻自告奋勇前去打探,然后回来将那边的意思逐一学过来,再将沈幼芙的意思传过去。
就这样一来二去,沈幼芙终于用一个满意的价格定下了那块土地,只等着立刻就将人工输送过去了!
这还不是最辛苦的!
造房子,开垦土地,其中的杂事数不胜数!偏偏沈幼芙还不想让沈家这么快知道风声……所以石经义每次出门,可是连个马车都不能用。沈幼芙给过他几次租车钱,他也不要,就凭着双脚和一身力气,将那些差事都办得妥妥当当。
沈幼芙已经想好了,这样的人才只要愿意跟着她,以后莫说包吃管住五险一金,咱连媳妇都帮他找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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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因为有了这样一员悍将,沈幼芙原本预计的“焦头烂额接应不暇”根本就没有发生。所有事儿都被石经义一人揽去了,她反而清闲下来……正是能腾出手跟大房好好算算帐了。
老夫人和富管家正在主屋里,两人对着旧例商量着如何置办年节用品。忽听青梅来报。说是幼芙小姐求见。老夫人居然双手一抖,差点将账册掉了。
一听见沈幼芙来了,老夫人的精明严厉立刻烟消云散。她苦着脸颇有几分委屈:“说我浑身疼,不想见她。”
先是头疼。后来是腰疼,再后来是心口疼。现在索性全身疼了……青梅无奈地出去复命——自从听说许家婚事只订下五小姐一个,老夫人就一直躲着幼芙小姐。
老夫人“浑身疼”那是因为知道幼芙找她肯定要说大房一事。
……沈幼芙也正是为此而来,只不过,她并不打算跟大房硬碰。也不打算强求老夫人做主。
她会用她的方法,给二房讨个公道来……
青梅一说老夫人浑身疼不见客,沈幼芙也不生气,冲着青梅大喊一声:“那我去大房见大伯吧!也不知道他身体好些了没?”
沈幼芙说完转身就走,果然听见屋子里传来一阵捶胸顿足:“给我把那猴拦住!这是要造反了!”
沈幼芙笑嘻嘻地蹭进老夫人的屋子,先是郑重地给老夫人磕头请安——这些日子老夫人清减了不少,想来也是叫沈家亲族折腾得够呛。
老夫人眯着眼一脸不爽!
这个小七现在是愈发能耐了!
本来打算这次将她定了婚事,然后就拘在二房里绣嫁妆去,以后再不让她插手她父亲叔伯的事。
可她倒好,婚事没着落。却又扑腾出一大堆事情来——在许家治好了许老太爷的咳疾,回来之后又以雷霆手段扫平亲族,据说还收了一个自己的亲信。
老大招惹上她,也真是倒霉……
老夫人不说话,沈幼芙却先开了口:“祖母,幼芙是来要银子的!”
什么银子?
老夫人一听没提族里的事,也没提到大房的事情,“浑身疼”好了一半。
“祖母难道忘了?之前祖母答应孙女,将米铺子利润分三成给孙女啊。”
沈幼芙知道,如果这时候把老夫人逼急了。她一个孙女的分量,肯定还是比不上一个沈家长子的。
所以,徐徐图之……
老夫人本来已经被“逼到死角”了,正准备背水一战呢。结果发现沈幼芙说的并非大房那档子事!
“银子还能欠了你的不成?”
只要不提那事,别的都好说。老夫人拍拍手边的账册,继续道:“沈家今年的利润大了不少,说起来都是你的功劳。既然答应你了,便是每个月每一笔都给你记着呢。你什么时候要了,就尽管去账房上取。”
老夫人说完之后。便是盯住沈幼芙,想从她脸上看出些端倪来。
沈幼芙这精贼会专门跑来说这个?打死她都不信。
沈幼芙笑笑,她当然不是来说这个的。
她是来给老夫人出主意的!
“祖母你真好!那我明天就去把银子取出来。”沈幼芙脸上笑嘻嘻,口中却一字一顿清清楚楚道,“这银子可是我的了,不能算在公中。就算——以后三方分家,也分不到我这一份!”
沈幼芙好似天真的玩笑话,猛然间像一记重锤打在老夫人心上。
分家!这时节说这个也不怕晦气!
可老夫人正要生气,却又似想到什么一般闭了嘴……
沈幼芙知道老夫人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于是也不再提,嘻嘻哈哈玩闹了一会儿,只说自己急着去取银子,便行礼告退了。
……望着那娇俏的背影,老夫人和富管家双双叹息。
最终还是富管家先开了口:“老夫人,这分家可万万使不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