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施琅自从给康熙召来北京之后,只见到皇帝一次,从此便在北京投闲置散,做的官仍是福建水师提督,爵位仍是靖海将军,但在北京领一份干饷,无职无权,比之顺天府衙门中一个小小公差的威势尚不如,以他如此雄心勃勃的汉子,自然是坐困愁城,犹似热锅上蚂蚁一般
这三年之中,他过不了几天便到兵部去打个转。送礼活动,钱是花得不少,历年来宦囊所积,都已填在北京官场这无底洞里,但皇帝既不再召见,回任福建的上谕也不知何年何月才拿得到手。到得后来,兵部衙门一听到施琅的名字就头痛,他手头已紧,没钱送礼,谁也不再理他。此刻听得张天宝言语和他十分投机,心中激动登觉回任福建有望,脸上满是兴奋之色。
索额图笑道:“施将军,郑成功杀你全家,确是不该。不过你也由此而因祸得福,弃暗投明。若不是如此,只怕你此刻还在台湾抗拒王师,做那叛逆造反之事了。”
施琅欠身道:“索大人说得是。”
张天宝道:“施将军,你能向大清投诚,也是为天下百姓免于祸乱出了一份力,你做的很对。”
施琅心中越发感激道:帝(顺治)恩重如山,卑职起义投诚,先帝派我在福建办事。卑职感恩图报,奋不顾身,立了些微功,升为福建同安副将。恰好郑成功率兵来攻,卑职跟他拚命,仗着先帝洪福,大获全胜。先帝大恩,升我为同安总兵。后来攻克了厦门、金门和梧屿,又联合一批红毛兵,坐了夹板船,用了洋枪洋炮,把郑成功打得落海而逃,先帝升卑职为福建水师提督,又加了靖海将军的头衔。其实卑职功劳是半分也没有的,一来是我大清皇上福份大,二来是朝中诸位大人指示得宜。”
张天宝听的红毛兵、洋枪洋炮,浑身一激灵,出口问道:“这红毛兵(洋人)的火炮能打多远。”
施琅微一思索,开口道:“二里左右,大人可有什么问题?”
张天宝心下顿时松了口气,笑道:“如果日后和这些红毛兵开战,你可有把握战胜。”
施琅毫不犹豫的道:些红毛兵火炮虽然厉害,可是海战比卑职差的太远,只要开战卑职必能全歼红毛。”
张天宝道:“施将军,我大清火炮比之如何。”
施琅皱眉道:“我大清现在海战火炮笨重,射程一里半左右,还是差了些。”
张天宝听的大笑道:“施将军,我大清现在新式火炮早就出来了,最远的射程可达四里,还有海战的小型火炮也比红毛的火炮射程远,你说以后海战还有谁是我们大清的对手。”
施琅惊喜道:“大人是说我们大清有射程如此远的火炮。”
索额图咳了几下,提醒施琅说话注意。
施琅从惊喜中清醒过来,忙惶恐道:“卑职失态,还望大人见谅。”原来他刚才的说话带有质疑,这是官场忌讳。
张天宝不以为意,笑道:“施将军,你我一见如故,何必如此客套,今日就在此陪索大人和兄弟我喝上几杯如何。”
施琅受宠若惊,来京几年什么时候有人对他这般,心里顿时对张天宝感激的紧,这天宝大人果如外面所言,待人豪爽真挚。“多谢大人,那卑职就不在做作了。”
索额图笑道:“老施,这次你可要陪天宝大人好好喝上几杯啊。”
酒菜上来,三人吃喝起来,酒过数巡后,众人也少了不少拘束,说话也亲近了许多。
张天宝端着酒杯笑道:“老施,你从前在郑成功军中,又在福建跟他打了几场硬仗,台湾的情形自然是很明白的。皇上召你来问攻台的方略,你怎么说了?”
施琅道:“我启奏皇上:台湾孤悬海外,易守难攻。台湾将士,又都是当年跟随郑成功的百战精兵。如要攻台,统兵官须得事权统一,内无掣肘,便宜行事,方得成功。”
张天宝道:施说的有理,这事必须要让一个人来发号施令,否则战机稍息就过。”
施琅叹道:“还是天宝大人理解的透彻。攻打台湾,须得出其不意,攻其无备。京师与福建相去数千里,遇有攻台良机,上奏请示,待得朝中批示下来,说不定时机已失。台湾诸将别人也就罢了,有一个陈永华足智多谋,又有一个刘国轩骁勇善战,实是大大的劲敌,倘若贸然出兵,难有必胜把握,不过现在陈永华也被郑家杀了完长叹一声,不知在想什么。
张天宝道:“老施,来来,兄弟我敬你一杯。”
二人对饮一杯。
施琅接着道:“皇上又垂询攻台方略。我回奏说:台湾虽然兵精,毕竟为数不多。大清攻台,该当双管齐下。第一步是用间,使得他们内部不和。最好是散布谣言,说道陈永华有废主自立之心,要和刘国轩两人阴谋篡位。郑经疑心一起,说不定就此杀了陈刘二人;就算不杀,也必不肯重用,削了二人的权柄。陈刘二人,一相一将,那是台湾的两根柱子,能够二人齐去,当然最好,就算只去一人,余下一个也是独木难支了,现在郑经自废臂膀在我想想心中甚是难过。”说完一杯酒又落肚。
此话如被外人听见,肯定要奏上施琅一本,说他心中向着叛逆。张天宝却是知道他心中的愧疚和愤恨。
随即拍拍施琅的肩膀道:“老施,过去的都过去了,你家人的仇以后就是兄弟我的仇说着干了一杯。
施琅干完,感动的道:“大人此情,卑职此生不敢忘。”
索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