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幕席身为天下第一药师,带着惊疑,与御药院的五位供奉一起检验造化丹的功效。
两名年轻侍卫自宫外牵来一条大黄狗,切小一块儿造化丹,根本不必他们强行灌喂,刚将造化丹的一小块儿放到地上,骨架粗大的黄狗登时双目放光,鼻微微耸动,睁开绳索,呜呜地跑上前去,一伸舌头便将造化丹卷入嘴中,随即,又摇头摆尾望着他们,看样还未吃够,还想再来一些。
本是带着怜悯的目光望着它的众人不由愕然,彼此对视了一眼,心中暗忖,真不愧是狗鼻,灵得很,竟能闻得出这是好东西!
一刻钟之后,看到此狗不见萎靡与晕倒,亦没有抽搐,反而精神越健旺,目光明亮,叫声越来越响,庭院外稍有人走动,它便出震耳欲聋的吠声,且吠声不绝,精力充沛得很,令他们大感头疼。
接下来的程序,是由一位内宦试药。
他们所处一座静悄悄的小庭院的一座静室内,屋内摆设简单,月白的地毯,素洁淡雅。
由十几名修练过武功的内宦抓阄,选中一位以身试药。
抓阉是生死各由天命,没什么怨的,若试药之后,侥幸无事,则不再有试药的机会,算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以后在宫中定会前途无量。不过他们大多并没什么危险,通常由各种动物试过之后,轮到他们,若真的不幸,也只能怨他命运实在不济,在这里不送命,说不定会走路摔一跤将自己摔死,两者差不多同等概率。
试药的内宦名叫辛冷臣,本是一个宁静的小村庄中的商人富豪之,因突然受疟疾袭击,全家皆亡,包括整个村庄,唯余他一人生还,走投无路之下,他便净身投入了宫中,成为一名小太监。
辛冷臣生得眉清目秀,骨骼清奇俊秀,几位供奉见了,皆心中暗叹,可惜了这么一个人,若好好调教,未必不成气候。
但人的际遇是奇妙,任你有天大的能耐,若没有几分运气,也只是惘然。这名小太监虽是资质绝俗,但运气不济,几位供奉也只能感叹天妒英了,对于试药之举,他们虽不忍心,却也不得不为之,脸上不由露出淡淡的怜惜。
静静站在一旁的辛冷臣衣冠整洁,一袭青衣一尘不染,头束得一丝不苟,俊秀的面容平静中带着几丝漠然。
看到他如此整齐,御药院的供奉们是心酸,这仿佛是临死前的净身洁服,想体面的离开人世。
在几位供奉的惋惜感叹中,眉清目秀的辛冷臣毅然将造化丹一口吞下,然后走到矮榻上盘膝而坐,静待药力的作。
他举止从容,丝毫没有别人的惊慌与恐俱,这种生死只在一瞬间的刺激往往会令人疯,能平静的坚特下来者,心性皆是远逾常人。
当年他从瘟疫中幸存,已见多了死亡,虽然有强烈的求生意念,面对生死,他却能漠然以对。
神色从容,毫无惊慌的辛冷臣乍一坐下,便感觉刚刚滑下腹中的丹药有了动静。
他只觉一股热流由无至有,如丝丝缕缕的轻烟,自腹中化开的丹药中袅袅升起,如同炊烟般散开,如有识途老马一般,并未四散而流,却渐渐汇流入了丹田,再自丹田中飘出,循经脉而行,很的贯通了周身。
辛冷臣心中一动,福至心自灵,莫名其妙的,便缓缓运转起自己平日里刻苦修炼的内功心法,驱动这股不停增强的热流沿着平日里特定的经脉而行。
这股热流颇是奇异,一旦丹田的内气蕴满,便不再继续注入,仿佛丹药不再融化。
辛冷臣第一重心法在热流的加入下,很便运行了三十六次,往日练功时,他需要比现在花费两三倍的时间。
他感觉着丹田中盈盈欲溢的气息,一个大胆的想法忽然窜入脑海,自己一直无法跨越的牵鹤功第二重心法,似乎可以一试!
他原本的功力不够深厚,第二重心法的经脉未曾打通,艰涩难行,往往完不成一周天,便内息已竭,无力为继,有如此强援,他此时的心境又是置于死地而后生,自是无所畏惧,于是开始一试,赌一把命。。
这一次,却让辛冷臣赌对了,腹中的丹药一丝丝地流出热流注入他的丹田,使丹田始终盈满不虚,源源不绝的内息任他驱用,他觉得这一刻的自己,像是一夜暴富之人,忽然有了用之不竭的钱财。
第二重心法,几条艰涩难通的经脉在源源不绝的内息下,终于无法再紧闭,不情愿的被撑开贯通。
第三重心法,亦如是,经脉被强行撑开,自是免不了痛苦,但与他心中的兴奋相比,却可忽略了。
第四重心法运行之后,依旧后劲无穷,绵绵不绝,腹内的丹药仿佛仍未化尽。
但可惜,他只学了四重心法,其余心法,师父未曾传授,因他的师父,也未曾突破第四重。
他脸上的痛楚之情,令身前一直目不转睛望着他的六人看得心惊不已,如此看来,这个造化丹并非什么灵丹妙药,反而有害,即使无毒,也绝对不能给太后娘娘服用!
只是他们心中颇有几分奇怪,若真是如此,这个王虚为何还要呈献上来,莫不是他醉酒误事,送错了丹药?
苏幕席年纪尚轻,养气的功夫尚浅,见到辛冷臣的痛苦表情,终于忍不住,上前探查其脉相。
他伸出右手,探向盘膝捏诀而坐的辛冷臣,但甫一沾上辛冷臣的手腕,身体蓦然一震,随即感觉一股大力自手指上传入,涌入自己身体,便不由自主的腾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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