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盛道:“小郎君何不向顾郎君讨这一块山地,那么就可以把这些玉兰树送给陆小娘子了。”
陈操之望着陆葳蕤笑,说道:“怎好掠人之美!天下好物尽有,总不能一见到就想据为己有吧,我只挑最心爱的。非争取到不可。”
陆葳蕤双眸如水,容光焕发。
这时大约是申时初刻了,一轮红日已经往西面汤山坠去,陈操之一行开始踏上归程,照来时行进速度,可以在申时末赶回东安寺。
众人刚才歇了一刻时。这时都是行步轻快,支法寒道:“诸位善信,走快些,到汤泉那边可以再歇一刻时,顺便看看女娲石。”
众人便都加快脚步,陈操之依旧牵着陆葳蕤的手,这回程时的感觉又与来时不同。因为在玉兰花树下二人有了新的刻骨铭心的甜蜜体验,原以为相互间的爱恋已经无可复加,却发现还可以更深爱一些,没有止境似的——
将到汤山东麓,陆葳蕤毕竟走得乏了。这一路又走得甚急,左足一下子没有抬高,足趾踢在了山道石块上,“啊”的一声惊呼。幸有陈操之牵着,不至于摔倒。但左足拇扯痛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却又强撑着道:“不要紧,踢到了石头。”弯腰揉了揉足趾,痛得“咝咝”吸气。扶着陈操之的手臂慢慢的走,努力不显得太难受,短锄和簪花赶紧走回来扶小娘子。
陈操之道:“葳蕤,让我看看你踢伤得重不重?”
这是要脱袜露足的,这里可不是陈郎君一个人,陆葳蕤道:“没事的,就是起先痛一阵,过一会就好了,继续赶路吧,还有五、六里路才到呢,我走慢些就可以了。”
斜阳离西面山巅还有一段距离,支法寒道:“现在大约刚过正申时,可以歇歇脚,且看看汤泉去。”
支法寒领路,众人从一处山谷岔进去,就见两眼热气氤氲的汤泉,一处呈弯月形,另一处汤泉呈三角形状,二泉相隔二十余丈,泉边布满了五彩晶石,那些晶石嵯嵯磊磊,大如磨盘,小如拳头,奇形怪状,有莹白、浅黄、浅绿、淡紫各种颜色,斜阳映照,更显色泽璀璨,宛若水晶宫殿一般。
陈操之知道这些荧石是被温泉水从地底带上来的矿物质沉淀凝结而成,眼前这两处温泉水质清澈,不象一般温泉那样有刺鼻的味道,当即说道:“用这汤泉水濯足,可以解乏,我们今天走了这么长的路,就在这泉边多浸泡一会吧。”
支法寒说道:“那好,陈檀越留在这牙泉边,小僧去那边汤泉濯足。”
冉盛、板栗都跟着支法寒去那处三角形状的汤泉,短锄和簪花迟疑了一下,留在了陆葳蕤身边。
陈操之找了一处平整的石头,扶着陆葳蕤坐下,说道:“你伤到了足,不知出血了没有?快除袜看看。”
短锄、簪花二婢听说小娘子有可能出血,吓了一跳,赶紧为陆葳蕤除去青丝履、白布袜,一看,倒是没出血,不过左足大拇趾乌青了一小块,好似白璧微瑕。
陈操之道:“在汤泉水里浸泡一下会好很多。”说着,自除去鞋袜,双足浸入道:“不算烫。”
陆葳蕤和二婢都撩起裙子,浸足入水,泉水有些烫,但还可以忍受,浸泡了一会,觉得浑身发热,疲乏果然消减了许多。
真是悠闲的时光,斜阳正在,山林寂寂,活泼少女嬉戏泼水声格外清晰,陈操之坐在一边,双足在温泉水里轻轻荡着,眼睛看着水里陆葳蕤的晶莹双足,人美,足也美,除了那左足趾一点乌青,再无半点瑕疵,右足踝内侧的那一粒小小的朱砂痣宛若白玉上的胭脂点,非常红绳系在这有朱砂痣的足踝上——
支法寒在那边大声道:“陈檀越,该回寺了。”
陈操之四人穿好袜履,陆葳蕤行了几步,喜笑颜开道:“太好了,足趾不怎么痛了。”先前她还真担心痛得走不了路,难道还真要陈郎君背她!
陆葳蕤虽然左足不是很痛,但总没有先前走得那么轻盈了,担心继母张文纨等得着急,便遣板栗先赶回去报信。
陈操之、陆葳蕤赶回东安寺时已是酉时初刻,陆夫人张文纨带着随从已经下了东安寺,在汤山西麓等候陆葳蕤,见到陆葳蕤,半喜半嗔道:“总算回来了,真把我急死了,快上车吧,即刻回城。”问陈操之:“操之今日回城吗?”
陈操之尚未回答,就见支法寒从山门里飞奔下来,唤道:“陈檀越,吾师请你留寺小住两日。”
张文纨笑道:“那操之就在东安寺小住两日吧,我们先回了。”低声道:“有事就让板栗转告,我命板栗隔日就去顾府一趟。”说罢,放下车帘,在十六名带刀部曲护送下往建康而去。
陆葳蕤攀着车窗朝后看,直到道路一转,看不到陈操之了才回身坐好,这时才觉得双足酸痛,自己用手轻轻揉动足踝——
陆夫人张文纨含笑问:“蕤儿,来回三十里路,累着了吧?”
陆葳蕤道:“不累,就是这两年在京中走得少了,脚力都不如以前了,多走走就好了。”
张文纨笑道:“你还真是得陇望蜀啊,这样的机会哪能常有,而且再过两个月陈操之就要去姑孰,以后见面也难。”
陆葳蕤有些难过,却又对张文纨道:“谢谢娘亲,蕤儿今日已经很快活了,都是娘亲疼爱我。”
张文纨轻轻抚摸陆葳蕤娇嫩的脸蛋,柔声道:“操之是个好郎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