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大概有三四十米远吧。”倪羽事先可没教过他具体怎么说,怎么应对对方律师的问诘,咳嗽了一声,瞎编了一个距离。
“倒底是三十米还是四十米?”孙传文紧追不舍地逼问道。
“四,四十米左右。”张耀良被他紧紧的追问弄得有些头昏脑胀,下意识地回答道。
“哦,四十米。现在我请求法庭暂时熄灯,做一个与本案密切相关的实验。”刘传文向审判长请求道。
“好。”审判长点头应道,随后,灯熄了。虽然是白天,但这个审判厅很大,窗子也略微有些小,灯一熄灭,无论看远处的什么就都有些费力了。[
“张耀良,从这里到你那边墙壁,就是四十米的距离。现在是白天,虽然法庭内熄了灯,但因为有窗子的缘故,能见度至少是案发当晚你所身处环境能见度的十倍以上,所以,请你告诉我,那幅画上画的是什么。”刘传文指着那幅画冷笑问道。
“画的是,是……”张耀良瞠目结舌,眼前一片模糊,根本答不上来。光线条件如此之差,四十米的距离想看清楚一幅画,那简直就是千难万难。
“请审判道。
“开灯。”审判长点头应道,屋子里的灯重新亮起,大家齐齐聚焦视力望过去,离得远的人能看得见,那上面分明是一幅警诫名言,公生明,廉生威。
“这种情况下,你连一幅比人头还大的字都看不清楚,那你当晚在伸手不见五指那样恶劣的环境下,又是如何看得清楚孙晓石的长相呢?还口口声声地说,他化成灰你都认得他。就算你的记忆力再好,你看不清又如何去记忆?”孙传文厉声喝问道。
“我,我,我昨天晚上没睡好觉……”张耀良“我”了半天,才编出了一个拙劣的理由。
“哈哈哈哈……”台上台下的人再也忍不住,哄笑声一片,就连威严的审判长和不苟言笑的陪审团成员们都忍不住眼里露出了一丝笑意——鄙薄的笑意。
台下坐着的房德坤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如果不是省纪检委下了严令,要求江城市领导班子必须一个不落,全部到场听审,恐怕他现在就要拂袖而去了。
而李治国则坐在那里,表面上神色如旧如昔,巍然不动,但实际上心底下却是有些不宁起来,眼里有些浓重的阴影。从这个开败的开场和小丑般的证人开始,他已经预料到了今天这场庭审的结局了。
“好,就算你没睡好觉,那我再问你,当天晚上,你在哪个朋友家里玩儿牌?”孙传文却依旧不放过张耀良,冷冷地问道。
“我在赵刚家里玩儿牌。”张耀良喏喏地说道。
“审判长,我请求传唤我的第一个证人,赵刚。”孙传文不再理会张耀良,转头向审判长请求道。
“传唤被告证人,赵刚。”审判长点了点头。
不多时,赵刚已经被带了上来,那是一个脸孔黝黑的农民。
“赵刚,张耀良说当晚在你家玩儿牌,是不是事实?”孙传文转头望向赵刚道。
“没有。他那天晚上根本就没去过我家,大除夕的,我们一家都在包饺子看赵本山呢,谁有空搭理这个好吃懒做的闲汉。”赵刚很是不屑地望了张耀良一眼道。
“赵刚,你他吗真不讲究,收了我的钱,你不说有用的,居然还在这里把我卖了……”已经被孙传文刚才逼得快要发疯的张耀良这一刻终于逮到了一个突破口,一下跳起来指着赵刚痛快淋漓地骂道,一时间污言秽语满法庭乱飞。
而随着他的这一句话,整个法庭上再次响起了一片巨大的惊议声和哄笑声。
“去你吗的,张耀良,你上些日子带着好几个人非逼着我这么说,要不然就说让我老婆孩子见血,打我个生活不能自理,你这混帐王八蛋,还你,还你的臭钱,今天就算拼了这条命,我也不能诬蔑咱们的大恩人梁董事长,尤其是他还豁出命去救了我的小女儿……”赵刚从怀里掏出了一卷钱一把便向着张耀良砸了过去,砸得钞票满天乱飞,随后便扑嗵一下转身跪在了梁辰的面前,痛哭失声,“梁董事长,对不起,我当时真是迫于无奈,不得不收他的钱。要是不假意答应他的话,这个烂人就会灭了我全家,我当时真有些害怕了,才答应了他。我该死,我对不起您,对不起您……”赵刚自己向着自己脸上一个接着一个嘴巴地打了过去,痛哭道,最后还是法警把他拖了出去,依稀还能听到法庭外赵刚痛哭忏悔的声音。[
“审判长,对于张耀良,我问完了。在此,我以一名职业律师的身份,严重怀疑张耀良收受他人钱物,威逼赵刚做伪证。他所做的一切证词,全都是虚假的,法庭不应予以采纳。”孙传文转身向审判长说道。
审判长转身征询了一下陪审团成员的意见,半分钟后,敲了一下法锤,“法庭接受孙传文律师的建议,不予采纳公诉方证人张耀良的证词。至于张耀良因何做伪证,已经触犯刑法,另案审理,押下去。”审判长干脆利落地给出了结果。
事实上,到现在为止,张耀良这个小丑证词是真是假,只要不是个傻子就能听得出来,倪羽也泄气了,沉默下去,不敢再跳出来反对什么的了。
“审判长,我请求询问公诉方的第二个证人。”孙传文喝了口水,清了清嗓子道。其实他原本还准备了好多好质询张耀良的问题,毕竟,这个案子里的漏洞实在太多了,简直就是一抓一大把。但他实在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