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噹……噹……”开封皇城钟鼓楼内的钟声在子夜时分被敲响了,所有在京五品以上官员都被这钟声惊醒,竖着耳朵仔细地听着钟声,从敲打的次数与频率来判断钟声内所折射出的含义。
半个时辰后,所有在京五品以上文武官员都聚集到了紫宸殿,刚刚那钟声就是天子紧急召见大臣的信号。
“诸位爱卿,这雨已下了两天两夜,还未有停歇之像,城内地势较矮之处已有积水,刚刚朕听闻奏报,现在西城水面已近成人膝盖处,昨日虽组织万人紧急疏通河道,但似乎奏效甚微,诸位爱卿可有良法教朕?”
赵曙端坐在龙椅上,两道剑眉拧得紧紧地,脸上也挂着散不尽的忧愁,人看着也憔悴了不少,显然是被这雨搞得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了。
还未等大臣们说话,又叹了口气,接着道:“这温度也是骤然而降,这城西的百姓该如何安置,还得拿个章程出来。太后也有此担忧,百姓家园被毁,若朝廷不能及时安抚,恐要生乱。”
“管家所言甚是……”
听了赵曙的话,大臣们都纷纷点头,议论了起来。
“好在京城道路这几年全面修缮过,铺上了水泥路,挖了排水沟,不然此时恐怕整个京城都要泡在大水中了……”
“可汴河水位升高,这雨若再下去,这排水沟也不顶事了。诸位大人不要忘了,此次大雨可不是只在京城下,整个京畿道周围都是大雨滂沱,黄河之患……”
说这话的大臣话到了这里没有再说下去,他紧皱着眉头,一脸担忧,而听了他此言的其他大臣也都纷纷露出一脸苦涩。
说起来,大宋受这黄河之苦也不是一次两次了,黄河虽然可作为天险可阻挡下契丹人,可凡事都有利弊。这黄河天险好比一道双刃剑,在保护京畿的同时,也时时刻刻在威胁着这座城市的安全,隐患极大。
可黄河水患千百年来都是个大问题,历代先贤都没将黄河之患解决,到了他们这一代同样也是没想出什么好的法子来防治黄河水患。
一时间,整个大殿内都充满了叹气之声,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浓浓的忧色,心中纷纷感到:“这次恐怕有些麻烦了,老天要找大宋麻烦……”
“官家……”刚刚丁忧结束的富弼站出列队,执笏板而道:“此事已刻不容缓,必须马上召集民夫,加大河道疏通力度,并且要加高汴,黄两道堤岸……”
他顿了下,道:“而且,如果今夜雨势未停,明日依旧如此得话,臣恐怕汴都城内的官私庐舍会经不住大雨的侵袭而毁坏,塌方。这还不是最可怕得!”
富弼的神情越来越凝重,听着的人也随着他的话语,心情越发沉重起来。
“臣尝闻大灾过后必有大疫,所以……”富弼一弯腰,行礼道:“还请官家多做准备!”
“嘶……”一听富弼这么一说,不少人的脸就白了。
“对呀,都忘了这一茬了,大灾之后必有大疫,这点嘉宁郡主在《赤脚医生》一书里也提到过,前人也有过总结……”
“对了,说到赤脚医生,那书里面写了整整一套疫情防治的流程,我等可参照郡主所诉之法否?”
“这点富大人倒不必担忧。富大人刚刚回朝,有些事可能还不知道。今年年初,官家就让人着手在京城成立了一个城市防疫体系,专门负责城内瘟疫的控制,治疗。”
韩琦宽慰着富弼,继续道:“虽说现在这个体系还有许多不完善的地方,但都是按照郡主所书赤脚医生一书而办。为此,官家还派了人专门去了永昭陵询问过郡主,又加上诸位同僚群策群力,想来若是真有疫情发生,总不至于会乱了阵脚。”
“拯有些听不下去了,道:“老夫听闻,就连郡主本人都说此防疫之法还有众多不足,不可因有此法而掉以轻心,固守成规。这世上永远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但凡涉及人命关天之事,还须谨慎,谨慎再谨慎。套用郡主的话来说,人之力渺于天地,唯有谨小慎微行事,多做未雨绸缪之打算,方有几分保全自我之力!若敢小觑天地者,必受其害!”
包拯一脸严肃,语气用词也颇为不善,而且对象还是当朝宰相。嗯,还是正得。富弼虽然回来了,但这回反过来了,韩琦成正主了,他成副手了。
韩琦听了包拯的话倒也不恼怒,这大宋还有谁不知道包希仁的“铁面无私”?这人一向对事不对人,没什么可恼怒得。
倒是龙椅上的赵曙见到这情景,想起仁宗执政的手段,忙出来调和道:“包爱卿勿恼,韩爱卿此话也不是无不道理。当然,爱卿所言也正中要害,唉……是朕无德,让爱卿们受累了……”
说着话,眼中竟似蒙上了一层薄薄水雾,令在场大臣为之动容,只见赵曙略微停顿了会儿,似在极力克制着自己一般,“老天将此灾难于我大宋,定是朕无德所致,朕一想起城西的百姓无家可归,便心如刀绞,所以……”
赵曙深吸一口气,眼窝中的那层薄薄水汽也隐然而去,“朕决定了!朕要下罪己诏!”
“官家不可!”大臣们惊呼了起来,纷纷跪下,齐声说道:“君辱臣死,是臣等无能!君父无罪,是臣等无德!罪己诏万万不可下!”
“爱卿们不必再多言,朕意已绝,要下诏罪己,已慰民心!”
“官家,不可,不可啊!”韩琦大叫了起来,此刻再也顾不上君臣之义,他抬起头,注视着赵曙,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