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浩刚刚返回大营,李一德马上迎了上来,二人低语一番,便快步走进大帐,十进大帐,摒退了左右,季一德马上从袖中摸出一封信来,杨浩拆开匆匆读了一遍,李一德已迫不及待地问道:“大帅。信中说些甚么,银州情形怎样?”
杨浩缓缓地道:“李继筠突破重重防线,已然攻到银州城下。李光睿亲率大军,自后一路扫荡,党项七氏拦不住他,不出所料的话,数日之间,他也必将赶到银州”
李一德脸色有些发白,期期地道:“大人,那夏州那
边。可有兽么消息?”
杨浩摇手摇头:“全无消息。”
李一德的脸色变得更白了,杨浩睨了他一眼,忽然笑道:“你担心甚么,银州……不是那么容易打下来的。而夏州……目前来说,没有消息岂不就是最好的消息”
季一德仔细一想,脸色稍稍好看了一些,杨浩忽然
又问:“杨夫人和她的孩子已经接回来了?”
李一德忙道:“是,已经送入大帅后帐,着最亲近的
侍卫守着呢,任何人不得搪入。”
杨浩颔首道:“好,我去见见他们。”
李一德急道:“大帅,银州已然被围,火烧眉睫了,咱们现在……”
杨浩沉稳地笑道:“何必惊慌,现在咱们迷不是向官家请辞的时候,总要做得滴水不漏,才好抽身离去。你不必担心,本帅早有定计。你现在去,把掳回来的妇人都集中起来听候本帅命令,士卒有胆敢不从者,军法从事。这帮混蛋打仗倒是敢拼,可这军纪……真比我想像的还差,是得敲打敲打他们了。
李一德见杨浩镇定自若,心中稍安,忙答应一声退了出去。李一德一走,杨浩的脸色便暗了下来,他没想到李继筠来的这么快,银州……此时的银州和晋阳何等相似?他的作法与杨继业又是何等相似?
杨继业秘密地把一支精兵调出晋阳,以死城为饵,行致命一击;而他,同样是把精兵调出了银州,不同的是,他调出银州的兵马共有两支,一明一暗,明者在此,暗者迷在沙漠中跋涉。
杨继业的行险一击功亏一篑了,他呢?
想到银州。想起银州城中的冬儿、焰焰、娃儿和妙妙,想起如今音讯全无的那支秘密队伍,杨浩如何不牵肠挂肚、忧心忡忡?可是在部下面前,他这个主将绝对慌不得。他现在恨不得马上插翅赶回银州去主持大局,可是在解除赵光义这头笑面虎可能给他带来的威胁之前,他还得暂时隐忍,他的心中也急呀。。
杨浩脚步沉重地到了后帐门口,在帐外站定,缓和了自己的情绪,重新换上一副从容自若、自信满浓的神情,这才举步走进帐去。
帐中,刘继业昏迷不醒,杨夫人和两个孩子伏在榻前,正忧心忡忡地看着他苍白的面容。默默流泪。
杨浩悄然入帐,先是颇为好奇地看了眼折子渝的胞姐、这位传说中的传奇人物佘太君,这才低声道:“杨夫人勿须担心,杨将军只是体力匮乏,失血过多而已,本帅已着郎中妥善照料。因军营中大过嘈杂,为了让杨将军休息的好,所以给他服了有助睡眠的药,这才昏睡不醒,并非伤势极重所致唧”
杨夫人闻声起身,擦了擦眼泪。仔细看了他一眼,冷静地问道:“你是府州的人,还是麟州的人?”
杨浩暗中一赞:“了不起,换一个寻常女子,这种时候哪有这份心思,折家的女人果然了得。”
他微微一笑,微微拱手道:“杨夫人,本帅不是麟州的人,也不是府州的人,而是来自银州。”
“银州?”杨夫人一怔之后忽地露出恍然之色,低声道:“银州……杨浩?”
“正是杨某。”
杨夫人回首看了眼犹自沉睡的丈夫,说道:“多谢杨元帅援手之恩。妾身……听拙夫说起过杨元帅,杨元帅前番义释我夫,今番又救我全家,大恩大德,妾身真是感激不尽。”
杨浩连忙摆手道:“扬夫人客气了,尊夫杨将军义胆忠心,人所钦仰,本帅一向敬慕,岂肯加害于他?再说,本帅与麟州杨帅、府州折帅义结金深厚,既有机会,无论如何都要出手相救的。”
他搓了搓手,看看站在折子悦身边的两个孩子和她臃肿的腰身,暗忖道:“前番见杨继业身边有两个儿子,现在又是两个。那她腹中怀的该是杨五郎了?”
杨浩一边想着,一边说道:“这两位,想必就是贵府三公子、四公子?昨夜杨将军率兵袭营,一路厮杀昏昏沉沉闯入本帅营中,幸被本帅救下。只是……,我在银州时,曾见过延郎、延浦两位公子,他聃……却不知身在何处?”
他这一说,杨夫人忍不住流下泪来,泣然道:“延郎、延浦、延训三个孩儿尽皆随在他父亲左右,如今……如今只怕是……”
杨夫人在城中听说奇袭宋营失败,汉军尸骸枕藉,垫满了护城河,就知道自己丈夫和三个孩子恐怕也是凶多吉少了,如今丈夫居然奇迹般地活着,已是意外之幸,她又岂敢想象三个儿子也能活着,一想到三个未及弱冠的儿子就此早逝,她虽然极是坚强,还是忍不住黯然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