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小药瓶儿我认得,不是什么神奇灵药,只是常见的速效救心丸而已。看来姓李的除了外伤还有内伤,原来他的心脏也有问题。
看着姓李的现在这副模样。再想想昨天晚上,简直是判若两人。就是这样一个病怏怏的人。藏在关二爷雕像后面装神弄鬼,竟然把我们耍得团团转。以至于我和雪梨、老屠分别,直到现在我都不知道他们两个的下落。
想到雪梨,我心里不由一阵恶意来袭。直埋怨他这心脏病发作的不是时候,要是昨天打架的时候发作就好了。那样我也不至于被掳到这个鬼地方。
不过转念一想,他擒住我不假。但是他一没有捆住我的手脚,二没有限制我的自由,还把我安安稳稳的放在古董床上,连被子都给我盖上了。
这样算来,我这位师侄,对我也算是仁至义尽。
我听着他说话的口气,好像比昨天大骂“狗屁仁剑”时更加咬牙切齿。可以想象他对提督师兄的怨恨有多深。
师父和徒弟闹成这样,我隐约觉得其中大有蹊跷。疯花子和屠花子师徒不和,我可以理解。但这事儿一转眼又发生在提督师兄身上,这我就有点儿接受不了了。理智告诉我,这种情况下还是少说话为妙。
过了一会儿。姓李的终于缓过来。台住乐技。
他长叹一口气,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你看到了吗,我这才叫真正的伤心……如果余在涯伤心二十几年,就会和我差不多。他现在有病吗,恐怕没有吧!”
我摇摇头,“没有。”
提督师兄的确神采奕奕,无论是精神还是体魄,没有一样是不好的。但是把这个作为怨恨的理由,对我来说实在没有什么说服力。不仅没有说服力,还奇怪得很。
他们之间的恩怨。自然有他们的逻辑。我一时无法理解,所以我现在的立场,还站在提督师兄这边。
我记得千师姐说,长白山十弟子中就只剩下老七王宪,其他活着的还有战后离开的老四、老九和老十。看姓李的这副模样,估计应该是年岁较大的老四吧。
于是我猜测着问道:“你……是不是当年的四弟子?”
说来惭愧,作为半经门的小师叔,我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姓李的听了阵阵苦笑,“算你猜对了……你跟我来一趟吧!”
说完用拐杖一指,指的正是我睡觉那间屋子的隔壁房。
小伙子在一旁守着他。他慢悠悠的引我来到门前。再由小伙子帮忙推开房门。我随他们进入屋内。
看时,只见这间屋子也是一间古董房。古香古色的,与我睡觉的那间屋子相差无几。唯一的区别是。这间屋子的深处摆着的不是一张床,而是一个香案。
再看香案上时,上面供着的不是神佛,而是一张孔子画像。在画像前方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相框,相框里是一张黑白照片,上面应该是一群人的合影;相框旁边是一个古朴的木制小架子,小木架子上则放着一枚入籍玉佩。
不用他说。我便知道他要给我看的就是这台香案。
普天之下,除了普通儒生,就只有半经门人才会在香案上供奉孔夫子的画像。看来这姓李的嘴上对半经门抱怨连天,心里却还保留着半经门的信仰。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他为了半经门丢了半条性命,虽然他的人离开了,但是半经门恐怕早已经成了他终生的羁绊,想甩都甩不开。
不等他介绍,我便本能的走上前去,为孔夫子的画像上了香。
那张黑白照片太招人眼球了。我一边上香一边忍不住抬眼去看。
我注意到那张黑白照片上总共有十二个人。那十二人个个笑得阳光灿烂,唯独有一个人的头部被黑色的纸贴挡住。这让原本其乐融融的画面,非常突兀的出现三分不和谐。看上去让人感觉怪怪的,心里不舒服。
初一搭眼,我就在照片中发现了千师姐。千师姐容貌出众,就算是黑白照片也掩盖不住她的气质,在人丛当中更是那耀眼的一点红。照片上的千师姐满脸幸福,笑得很是迷人。仔细看时,她双手环抱着肚子,肚子挺挺的,好像是怀着身孕。我聚拢目光,心说她肚子里怀着的该不会就是那胞龙凤胎,大鱼儿和小鱼儿吧!
我忽然想到东陵之外,浑河水里的那两条红色鲤鱼,不由一阵心酸。
继续看时,千师姐旁边那人的脸被黑色纸贴遮住。不用问,这位一定就是提督师兄余在涯了。姓李的对提督师兄到底有多大仇怨,竟然要把他的头像遮住,连看都不愿意看!
我暗自摇头,在人群中继续寻找。之后我又找到两张熟悉的面孔。虽然他们和现在差别较大,但细看之下,还是能认得出来。
其中一个是王宪。照片中的王宪也咧嘴大笑着。现在的王宪几乎从来不笑,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很难想像,他当年也是一个笑得这么灿烂的阳光少年。
另外一个就是我身后这位四弟子。照片中的他也是一表人才,眉宇之间英气勃发。但谁能想到在二十几年之后,他会变成现在这副惨样……
我怀着无限的感慨,把三炷香插进香炉。
这时,姓李的这才慢悠悠的来到跟前。
他指着那张黑白照片说:“看到了吧,照片上面的就是你所说的‘长白山十弟子’。二十多年了,上面的人死的死伤的伤,就连师娘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了!当年都是兄弟,一团和气,现在却已阴阳两隔,就算有几个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