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问的只是木头和水的密度问题,这个和所谓的“检验方法”有什么关系?我回答了他的问题,却猜不出他接下来要说什么。
小伙子听了我的答案面露微笑,压低声音凑近了说:“我接下来要说的话很重要。你一定要牢牢记住----李大哥研究了好久终于发现,被施了‘狗皮膏药大法’的鬼戥子,平常的时候不会有什么异样,可是一旦沉入水中,便会像精铁一样,迅速下沉!”
“像精铁”和“迅速下沉”两个短语被他格外强调,我也格外清晰的接收到了。可是听进去耳中之后我不由疑惑,这个所谓的“检验方法”未免太简单了吧,简单得有些荒唐。
“什……什么?”我实在是不敢相信。
小伙子对我的反应并不意外,坦然一笑说道:“听上去不可信是不是?没关系,你可以亲自做个实验嘛!你手上握着有施了‘狗皮膏药’的鬼戥子,这就是最关键的实验原料啊!另外你还需要的实验工具,就只是一潭清水而已。就是这么简单的实验,随手就做了!”
是啊,我心说可不是吗,这么简单的实验真的就是随手就能做!
但就是这个简单的实验。却关系着提督师兄的清白。到底是我眼中的提督师兄是真实的,还是李寂口中的余在涯是真实的。提督师兄,余在涯,同样的一个人,在我们二人眼中的形象相差之远,却判若云泥!
这件事对我的冲击不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脑中全都是初中物理课上做密度实验时的情景----“咕隆”一声,铁制砝码沉入了大烧杯……
我正胡乱想着,小伙子拍着我的肩膀。顺手一指,“你就沿着这条出村的路一直开,不出五里就有一条小溪。你沿着那条小溪,随便找个水潭就能做实验了。到时候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我望了望前面的路,又看了看身边的鬼戥子。那一刻我只觉得真相离自己如此之近,可是我却有些害怕,好像不敢去接近那个真相。
小伙子郑重的看着我,说道:“答应我,一定要做这个实验。千万不要辜负了我家李大哥的一番苦心!如果有真相大白那一天,我希望你能回来跟李大哥说一声!我不知道李大哥还有多少时日,有了你的认可,他走的时候……或许能闭上眼睛!”
“哦……好……好!”我答应了小伙子的请求。但是这话说完之后,我竟分不清这个“好”字是出自我的真心,还是单纯的应酬。
小伙子点点头,然后站直了身子,朝我抱拳说道:“昨天多有得罪。还请见谅!你在余在涯身边,伴君如伴虎……总之前路辛苦,你好自珍重!”
“哦……好,你……你也要好好照顾李寂。”我莫名其妙的和他一答一对,最后这一幕竟像是老友分别。这种奇怪的感觉让我感到阵阵愧疚。
我摇摇头,急忙启动车子。不再和小伙子搭话,也不再去看他。仿佛再和这个地方任何的联系,哪怕只是回头望一眼,都是对提督师兄最大的背叛。
我心绪翻腾,开着车子一路绝尘,看着我脚下飞驰而过的乡村土路,我脑中一团乱麻。
不知不觉间,我似乎已经开出去很远。
突然,我发现前方的土路有一道小坡。坡下最低处有一泓溪水。正恣意的从小路上流过。溪水不大,潺潺而流,就像是一条过路的小蛇。
我已经开出五里路了吗,难道这就是小伙子口中的那条小溪?
我继续往前,在溪水边上把车停住。打开车门,我下车后蹲下身子,探了探浅浅的溪水。那溪水触手冰凉,很是清爽。我双手捧水,把清爽的溪水泼在脸上。几番之后,好像没那么难受了。
我一看眼前这溪水太浅,根本没法做实验。我便顺着溪水逆流而上,一路走去。
漫步在山野之中,听着溪水叮咚,鸟叫虫鸣,我似乎又想起了和师父一起进山的日子。
但是,回忆带给我的欣慰并没有持续太久。因为当年师父进山寻找的,是他的墓地;而我现在寻找的实验地点,却能埋葬提督师兄!这两个地点,一个埋葬了我的童年,另一个又能埋葬我的余生。
我的步伐怎么不沉重!山美水美,在这条路的尽头,我会开启一扇黑暗之门吗?
终于,我发现了一汪水潭。
看时,那水潭直径两米,看深度也有一米多。鬼戥子又细又短,这个水潭足够做实验了。
望着水潭,我心绪万千,叹了一口气之后,我一屁股坐在水潭边上。
仔细想想,其实我现在的处境很有意思,可以说既明朗又昏暗。说其明朗,是因为我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我的的确确已经被人骗了;说其昏暗,是因为我不知到骗的是谁,到底是提督师兄,还是老四李寂……
李寂提出的观点是很可怕的。
我之前使用的是师父留下的鬼戥子,现在的这把是提督师兄亲手所制。不只是我这把,连同堂弟的,如雪的,还有何晓生的鬼戥子都是提督师兄同一批制作出来的。估匠叨扛。
记得当时的情况是,我和提督师兄刚从疯花子手上把何晓生抢回来,把骨折的何晓生送进医院之后,提督师兄一时得空,便开始给几个新入门的弟子制作武器。
我的这一把应该说是在计划之外的,提督师兄当时指出,我师父的制作手法一般,做出来的东西不如他这一支精细。我想着有了新的鬼戥子,就可以把师父的这一把收藏起来,留个念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