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丝丝浑身颤了一颤,想要扭头看一看是否父亲已经离去却不得,唯有在心底暗暗祈祷:这只是风声,只是风声,父亲说过世上没有鬼,没有鬼……
从这里看去,只能瞧见身前不过几丈左右被月光临幸,其余处竟都像是商量好了一般同时一起埋入阴影的魔掌下,不再留给她半点欣赏的机会——虽然这时,她全身心都放在周围阴气森森的诡秘气息下,根本无心去欣赏。
她从来没有试过一个人在冰原里过夜,而且还是浑身被卡在一个冰包上、连手指脚趾都没法动弹半下,这让她觉得很痛苦,痛苦地甚至有一种想要死的冲动。
“呼”,耳边突然被一阵风吹过,感觉到有点儿痒痒,易丝丝蓦觉心跳骤间加速,大骇地惊叫一声道:“谁?”
“桀桀”,那声刺耳的夜枭声突然近了何止三丈,尖叫中夹杂着邪异,邪异间又带有阴气森森的诡秘味道,夜枭竟似从地狱深处夜探人间的厉鬼口中发出的勾人心魂的呼唤。
易丝丝的胆都快被骇裂了,口中蓦地尖叫道:“父亲,你在哪里?快来救丝丝啊。”
“呼”,耳边突然似被何物吹了一口气,气息微热但却裹含着极度刺鼻的臭气,易丝丝又惊惧又难受,心中突然产生了一种咬舌自尽的冲动,奈何舌头就像是麻痹了的木头似地再不听自己使唤,甚或连卷动寸许也是难比登天。
她的心这时都快提到了嗓子眼,暗暗里将所有能够保佑世人平安的神仙们的祖宗几十代都求了出来,只盼自己这时只是在做梦,眼前的和耳中听到的全都是梦魇。
但,现在即便是真的只在梦魇,她肯定也会立即被吓得醒了来,因为,这时她的眼前半尺处突然坠下了一颗人头大小的焦炭球,焦炭球的下端竟安着一对滴溜溜乱转的圆形白珠,镶住白珠的是一双扁形的窟窿,像极了人的一对眼睛。
易丝丝差点儿被这个焦炭球吓得昏死过去,只是这时焦炭球正悬在自己眼前半尺处,那一对镶住白珠的窟窿正与自己的两眼平行相对,同时她又因为穴位受制而无法闭眼,所以便不得不忍着心中的恐惧与他瞬也不瞬地对视着,却终于看清了这对窟窿果真是一双人眼。
“你是谁?”发觉来者极可能是一个故意吓唬自己的同类,她的胆子就大了许多,鼓着勇气道:“我爹爹就在附近,他马上就回来救我的,你若识相就赶快走吧。”
“桀桀”,那焦炭球突然发出两声刺耳的夜枭声,竟然又向她的面部凑近了寸许,到距离她的俏脸不及两寸处才自顿住。
如此近的距离,易丝丝的头部又不能移动,所以只能无可奈何地看着“它”的一双仿如镶着“白珠”的扁窟窿的眼眶,当然不会遗漏“它”那眼眶外部的“肌肉”。
“天啊!”她在心底惊呼道:“这哪里还是人的肉,分明就是被烈火焚烧以后凸凹难平的焦黑树皮”,甚至有几处似乎是皮肉被焚尽而只留下面部的颧骨,如棱形一般尖角突出,更将它那焦炭的模样愈发彰显地丑陋不堪,骤看下去,简直像是来自地狱专勾人魂魄的黑无常。
但易丝丝却知道他绝不是黑无常,因为这时他竟突然张口说话了,而地狱的幽灵是绝对不会说人话的。他的声音异常地沙哑,刺耳又难听,易丝丝甚至怀疑这声音是不是人发出来的。
他说的话也很简单,就只四个字,“我要杀你。”
易丝丝虽然知道来者不怀好意,却绝对没想到他是来杀自己的,更没想到他会如此坦白地说出自己的来意,当下愣了一愣,才道:“我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要杀我?”
“你竟然不怕我?”那焦炭球突然发出“桀”地一声尖叫。
易丝丝怎会不怕他,方才的一问已是鼓足了勇气才说出来的,这时听他怪声尖叫她竟而再不知该如何答他。就在这时,她的耳中突然传来父亲易南天的一声清晰的呼唤道:“丝丝,故意说话气他,我就在你身后。”
易丝丝突然变得糊涂了,暗忖:我明明看到父亲消失在前方的,他什么时候到了我的身后?但这时已顾不得那许多,因为耳中听到的是父亲易南天的话不假,她同时又对父亲的本领很是崇拜,心忖他或许趁着来人不备时施展绝妙的轻功而绕到了自己的身后也有可能。当心中坚定了父亲就躲藏在身后,她的胆子立即就大了几倍,如果可能的话,只怕腰板也会挺得更直了,口中同时故意冷笑道:“你有什么可怕的,与那些死去后变成骷髅的尸体相比,你的模样可就俊俏多了。”
“桀桀,”那焦炭球突然又向她的面庞靠近了寸许,到距离她的脸蛋不足一寸处顿住,怪声道:“你不怕我轻侮你?”
说实话现在易丝丝早就忍受够了这人丑陋的面庞和一阵阵从他口中传出的臭气,只是这时身子依然没法动弹,所以无法趋避,当然,她更怕这人侮辱自己,唯恐他真的被自己言语所激而在自己脸上舔上一两下,那可就真的比死还难受了,当下再不敢胡乱言语。就在这时,父亲的话又在耳边响起道:“丝丝,再出言激他,让他忍不住对你生出轻薄的举动,然后为父就趁机偷袭,一举擒住他。”
“不,打死我也不那样做。”易丝丝突然尖叫一声,她怕的是父亲来不及制止他,那时他若真的在自己脸上留下一个不能抹去的印迹,那可就得不偿失了——虽然对父亲的身手她很有信心,但毕竟现在连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