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狐仙道突然一把将手中的布棍扯得笔直,再饶有节奏地抖了一抖,怪眼斜睨着地狂,道:“如果我现在出手偷袭,你认为自己能够躲开几招?”
竟然有人在出手偷袭之前还告诉对方自己的举动,这样的人不是傻子也是怪胎。
但天狐仙道不是傻子,也不能被称作怪胎,反而他的聪明在世间还广为流传,否则人们也不会赠他“天狐”这一美名。
藏宝库内突然有一阵风鼓入,冰寒的冷气冻得众人浑身发颤,但地狂的心却比风更冷,他知道,他的全身上下都已被天狐仙道的精气神锁牢,不论他手指抑或肌肉有一丁点儿细微的动作,定然会惹来天狐仙道无休止的狂轰猛击,直到自己倒下。
这种想法令他感到恐惧,比骤然见到天道师兄的残体更恐惧。他突然意识到虽五十年光景,天狐仙道再不是以前的天狐仙道,经过岁月的累积和他天狐仙道在人世间的不断磨砺,他的精神和毅力现在已远远超胜了自己,所以即便自己的功力修为可能与他相若,但自己与他的决斗却注定是要以失败而惨淡收场。原因很简单,就是,他天狐仙道的修为是走南闯北、刀头舔血打拼和逼迫出来的,而自己却是窝在自己的家园潜心静修,相较而言,自己缺少的是坚韧的意志和临敌时的顽强心态。所以,自己与他的决斗一开始就注定要以失败告终。
经过这场失败,地狂心中的感悟颇多,经过总结,他并能基本上寻根揪源、掌握到自己战败的根本原因。此战给他留下深刻的教训,并激励他从此要踏足人世、重出江湖、打拼磨砺的新思潮。
他从对自身的深省而找出失败的根本原因,从而汲取教训、再接再厉的做法原本很合情理,而且收获也着实不小,只可惜他忽略一个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已是风烛残年,又哪里还有多余的时间容他重新来过呢?
机遇颁赐给每一个人的机会都是均等的,只有你抓住了,才能够有成功的机会;否则,便只能遗憾终身了。
地狂正是那么个曾经让机遇从指间溜走的不幸之人,而且他醒悟的时间未免太晚了些,所以在理论上他的人生价值就仅止于此,他再没有翻身重振旗鼓的机会了。
天狐仙道暗中沉重地叹息一声,他在替自己后悔,后悔自己有了猜心之术,从而再没法躲逃别人心里的思潮。如果此刻他不是身怀猜心之术,那么他就不会猜到地狂心中所想,从而便也不会替地狂再没法完成他自己的理想而心生遗憾,那么他便也不会暗中叹息,心中便也不会存在这许多痛苦。就在这时,他突然对自己以前一味地要受陆琴风为徒、一味地要把自己引以为傲的猜术传授于他而产生了动摇,“如果陆小子在学会老夫这猜心之术后也会存在这许多烦恼,那么老夫还是宁愿他没有学会的好。”
“唉,也罢,如果再见到这小子时,若他真的不愿再随我学猜心术,那么我也就从此罢了此念吧。”天狐仙道在心中叹息着道。
时间在悄悄溜走,转眼间,三人已默默无闻地站在这里至少有一盏茶时光。但三人各怀心事,竟没有人肯率先出言打破沉寂。
天狐仙道与地狂当然在考虑自身的烦恼,而乌电现在却在挂心他师傅地狂的安危,因为方才天狐仙道扬言要做一回杀人狂魔的恐吓言语还没有被得到肯定或否定的证实,而且现在天狐仙道就挺立在地狂的不远处,随时都有出手的可能。然而凭借着超灵敏的感官,他已清楚地感觉到地狂的气势在不断减弱,而天狐仙道身周的气场却隐隐呈不断上升的趋势,更可怕的是,天狐仙道的肉身竟逐渐变得模糊而不清晰起来。
传说中道家修炼到最高境界就是ròu_tǐ消散、灵魂解脱,从而遁出五届之外而羽化登仙。现在的天狐仙道给乌电的就是这种ròu_tǐ不断消失、灵魂正要解脱的可怕感觉。
当然,乌电并不能完全确定,因为毕竟羽化登仙只是一种传说,而且ròu_tǐ消散那也只是自己感官上的极可能不真实的错觉。
但天狐仙道的修为精进到另一个高深玄奥的境界却绝对是真的。
“你感觉到了什么?”就在这时,乌电的耳边突然传来了天狐仙道一声来自遥远的天际一般幽幽叹息似地呼唤。
“我感觉到了什么?”乌电心中思忖道:是啊,我究竟感觉到了什么?是他的ròu_tǐ不存还是精神永恒?是他灵魂浮出还是灵魂归窍?那么什么又是灵魂?什么又是肉身呢?
天狐仙道的这声呼唤突然间把乌电拉入一个深奥而玄妙的参道深境中去,竟让他感觉到被洗脑了一般,脑际浮现的所有问题都只围绕在人的肉身与灵魂间,而且不断有既矛盾而又让他觉得理所应然的哲理般的道家玄理冲击着他的脑波,让他情不自禁随着玄理深省想象。头脑中就像是被人临摹了一副人体的画卷,其中有包含ròu_tǐ凡身的肢躯骨干,竟也有虚幻的只有传说中才听到过的似欲破体而出的灵魂。灵魂并没有传说中的张牙舞爪抑或面相恐怖邪恶,反而看起来竟有些文雅和恬静的反常异状。
乌电正感觉不可思议,蓦地库内爆起一声震耳欲聋的轰响突然把他从玄迷中震回现实。
“那是什么东西?”乌电直觉全身都像被一股纯洁的圣水洗涤过似地,感官竟比平常灵敏了一倍不止,此刻他竟能清楚地感应到天狐仙道和地狂的准确位置,并完全地掌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