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对身体的感觉重新回来,但躯体还由于惯‘性’不受己控地向前急窜。。
光线突然由四面八方朝他两眼‘射’来,从极暗的地下河骤间进入通明的白昼直让陆琴风无法承受这倒转乾坤般地刺‘激’,禁不住闭上了双眼。
耳边溜风,足下生风,陆琴风简直快要发疯。就在这时,他心中突地生出感应,猛地张开眼来,蓦然见得一株至少两人合抱不过的参天大树笔直地‘挺’立在自己的正前方。
乖乖不得了,陆琴风的心快揪成了一坨,若自己依照这个速度这个方向继续向前,额头不被它撞个稀烂可就是怪事一桩了。眼见两者距离不及丈许,但陆琴风双足的踏空幅度依然未有降下、速度更没法减低。八尺,陆琴风的额头开始沁出了汗粒。六尺,陆琴风忽地心中一动,人急智生,蓦地一把横起手中的无鞘长剑,真力顺臂注入剑身,再猛地横剑甩出。
“嗤”,长剑沿虚空划出数道轨迹繁复多变的弧线,刃身刹那间幻出无数道形神各异的剑气,以陆琴风‘肉’眼可辨的古怪动作步骤不一地朝四周散去。陆琴风却经长剑的反震之力使得直进的身形略略偏移了稍许。
见得此法可行,陆琴风再不多想,突然如受了能控的机器一般连环挥动着手中的超薄利刃,让刃身‘逼’出的‘花’样多出的剑气连绵不断地朝着四面八方闪烁炫耀,那情形就像是剑气们在参加自身展览似地争相‘欲’夺得陆琴风的青睐。
陆琴风却无心欣赏,因为他虽然借着挥动的长剑反震力让身躯偏移了半尺的弧度,然而他却无法预测以这半尺的偏移量是否便足以使他躲过树干的致命一撞。身体与树干已经剩下不到三尺的距离,长剑再也无法挥动,陆琴风突然停止了甩剑并闭上了双眼。
他在打赌,赌的是自己能够躲过这株要命的树干,押注却是自己的身家‘性’命。
身体与树干终于相接,陆琴风的耳边响起的是“嚓”地一声衣物被划破的声音,而没有“蓬”地血‘肉’被撞成糊糊的可怕异响。陆琴风却清楚地知道自己终于逃过一劫。
悬着的心终于放下,陆琴风一头向下栽倒,“蓬”地一声砸上积满落叶的地面。
生命还在的感觉让陆琴风觉得欣慰不已,虽然那句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至理名言让他生出怀疑,但这一刻他的心境却是劫后余生的舒畅和轻快。他慢慢地用剑撑起整个身躯,四下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只见自己此刻正身在一片高大繁密的针叶林之中。粗大的树干却是这片密林的一大奇景,陆琴风自打出生到现在还从未见过似眼前这片连最小的一棵自己也环抱不过的粗木密林。
虽然是叶子不过针小的细叶,但地上已落了厚厚一层,所以陆琴风方才摔在上面才不会觉得痛楚。然而现在,当陆琴风用脚踏在满积的针叶上时却又有一番感慨。
首先他想到的当然是积少成多这一亘古皆传的至理名言,其次,他感受到的却是生命的伟大和短暂。譬如这片针叶林,试想,要是换在没有来此之前的陆琴风,他又如何能够得知在这个冻极的冰荒之地还会生长着这么多与自然气候顽强抗衡的参天巨木?但是,叶生叶败、树容树枯却终究是所有生物都无法逃过的不变哲理。生命力顽强的针叶林又如何,它不也是脱皮一样地凋叶变枯,最后死去吗?
一阵冷风刮来,陆琴风忽地浑身打个‘激’灵,这才记起自己现在浑身还是湿透的。
回头朝着来处看了看,他竟突然发现躺在身后的竟是一片方圆至少有十几丈的冰湖。十几丈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因为毕竟从来到这片冻古蛮荒到现在,他还从来没见过半条流动的小溪。
“骷髅兄”陆琴风脑‘波’颤了一颤,发出一记让他自己都差点儿昏懵的传应,但脑内的那个骷髅神骑就像是消失了一般竟没有半点儿反应。“莫非是它不习惯老子给它这样称呼?”陆琴风心念转了一转,接着便又传应道:“残日兄,老子这样叫你你该答应了吧?”残日是他与鬼骷髅第一次合作时给它起的昵称,虽然当时他只是对着傍晚天空的残日而即场发挥,但却绝对相信这个称呼合乎鬼骷髅的心意,因为当时它在听闻自己这声呼唤后就一直笑的合不拢嘴——虽然它笑起来是那么地丑陋而不堪入目。
但现在,无论是他用传应抑或张嘴呼唤,且不管他是喊着“骷髅兄”或是“残日”,脑海中的那个寄生物就像是身神形具消一般再没有半点儿反应。
又待片刻,陆琴风终于气馁,心忖:罢了,罢了,虽然现在老子急切希望被这个骷髅神骑带着穿出冻古蛮荒,但天狐老头儿还在这里,而且易南天和祁加洛等人都在等着自己,自己若不顾而去,又如何能够心安呢?
再抬头扫了一眼冰湖,只见湖后是一座高耸数丈的冰山,冰山连绵不断,且围成一个虽不纯圆但看起来却更能陶冶情‘操’的山筑围栅,恰好把冰湖和针叶密林圈入其中。
陆琴风慢慢地把‘插’入地底的长剑拔出,只见薄刃的尖端隐隐有一道黑‘色’的印迹,凑近一瞧,才发现印迹竟是一种软质的泥土。“长剑一共也不过三尺来长,而自己方才‘插’入地内的刃身最多也不过尺半,但尺半的距离就已见到泥壤,也难怪这里会生长着参天巨木。”陆琴风想通了此点,‘胸’中便像是放下一块百余斤重的磐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