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收拾对昔日往事思绪起伏难平的心情,深深吸了一口黑暗甬道内的潮湿空气,让双脚在积满一地冰水的暗道里轻提轻放,尽量不使自己发出太大的噪音,以防被前方神秘物听到。t
这是因为他心中忽又对自己判断前方是活人的信念产生了怀疑,毕竟这里是万首血魔的地界,而此刻自己身处的极有可能便是冥域九届最最阴森恐怖的地极炼狱,据传说其中生存的多是死人的亡灵和魂魄。
不过陆琴风心中却没有太多的恐惧不安,那倒不是因为他视死如归、豪情在天,而是他天生对人迹罕至的地极和天缘生出浓烈的兴趣,生平立志踏遍五届九州、环游无际沧海、探寻宇宙极处。而地极炼狱正是世人谈之色变、避之尚嫌不及的无人秘境,岂能不勾起陆琴风莫大的探秘究谜兴趣?
陆琴风觉得自己至少在这片没足的冰水里泅了几刻钟的悠长光阴,可直至这一刻,那个先前于正前方闪烁数下后消亡的芒光便再没有半点反应,直似凭空蒸发消匿了一般。
不过陆琴风却没有颓废退却的念头,因为,不知何故,他的体内原本应该因巨耗而消弱减少的精元随着他在水中时间的增长反而有不断补虚填缺的迹象。精元虽只是依旧盘旋游走于肤囊穴腔内,而空留下虚荡寂寞的经脉,然而只要其充沛且又有源源后继,便不虞陆琴风有任何攻击克敌时的不足,反而有时精元因距离皮肤较近,对敌时还会有意想不到的良好效果。至少,这会出乎敌对之人意料之外。
蓦地,亮光骤起。
陆琴风却倏然大吃一惊,因为闪亮的光源不在他处,正好抵在自己的头顶额心。
然而,这还不是他惊骇的最终缘由。他真正吃惊地是,这个光源并非是什么神奇之物,而是一颗被完全嵌入一个骷髅架额顶的鹅卵石,石面光滑,正好与自己的额心贴地紧如胶粘。不知是被自己额心撞击的力量震荡,还是被那个骷髅架故意使控,这时被迫发光的卵石将四周映亮了一大片,而借着卵石的亮光,陆琴风清楚地看见自己此刻正与这个眼眶空洞,脸骨白碜、大口巨长的骷髅架“四目相对”。
并非先前没有见过骷髅丑陋的尊容,何况陆琴风大脑中此刻还藏着一个时隐时现的鬼骷髅,只是那鬼骷髅靠的是陆琴风用意念与之相见,经过皮肤、骨髓、血肉等数层阻隔,对鬼骷髅的印象早变得模糊不清。况且经过这么多天与鬼骷髅由互相猜疑到相互合作,陆琴风心中隐隐已将之当成了自己身体的一部分,所以对鬼骷髅的丑陋长相便也逐渐可以接受了。但此刻突然被这个骷髅架如此近距离地亲密接触,而且两眼更毫无物阻地将它看了个通透,陆琴风心生的惊异和寒栗便可想而知。
陆琴风正要倒退一步,却觉头顶额心已与发光的鹅卵石紧紧地粘在一起,一时竟没法拔开。
陆琴风心中大急,突然想到了自己身怀奇异真气,当下催动意念,硬要将肤囊穴腔内猛如海涛的螺旋流体强行传输到头顶额心处,以之挣脱鹅卵石的吸力。
便在这时,他脸前的骷髅架嘴里忽地喷出一股恶心刺鼻的臭气,只见这一脸颊骨、无血无肉的骷髅架一张血盆大口一启一合,然后便有一阵难听刺耳地尖声鬼叫断断续续地传将过来道:“何方小儿,敢到炼狱宝镜来撒野,是否活腻了?”
陆琴风差点儿没难受的要当场呕出,却强行忍住,心中只想着远离这个臭气熏天的非人能忍的场所,当下伸手捂着鼻子,强笑道:“是吗?原来这里是贵派储藏宝镜的禁地,老子来错了地方,这就告辞离开。”说着,又猛地向后一挣额心,却仍旧没法脱掉。
两耳这时便又传来这骷髅架的一声刺耳尖叫,道:“你当这里是什么地方,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么?”
陆琴风这回改而换成另手捂着鼻子,感觉这种与它被一颗发光石相连而立的姿势很是滑稽,嘴里却有些无奈地道:“阁……骷髅兄还想做什么呢?难不成想要老子留下?”
骷髅架却似很享受这种姿势地尖声怪叫道:“不错,是让你留下,却不是让你整个人留下,而是让你将自己的手和脚各留下一只,以作惩罚。”
陆琴风这时已被骷髅口中的臭气熏个半死,没好气地道:“竟让老子留下一只胳膊、一条腿,这事有没有得商量?”心中想的却是:莫非你们这些骷髅鬼是以屎为生的,吐气如此之臭,简直比得上粪缸便池。
“商量?”那骷髅架像是听到了天下间最好笑的笑话般“喀喀”怪笑数声,再尖声叫怪道:“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来到这里的都与阶下囚没什么两样,赶紧动手砍手剁腿,迟了便连你小命一起留下。”
陆琴风虽然心理承受能力极佳,又有前车之鉴,但这时还是被它那刺耳鬼嚎的“笑声”给刺激地毛骨悚然,习惯性地往背后摸了一摸,忽又忆起了那柄幻灭薄刃被自己抛丢了半空,嘴里禁不住重叹一声,道:“老子本也想依了骷髅兄,只是手中无刀无剑,凭什么来割断老子的胳膊和大腿啊?”
“给你!”那骷髅架尖叫一声。
陆琴风向下望去,只见这个骷髅架面向自己左侧的一只鬼爪探起,爪心平躺着一根长骨,骨头一端粗重,可作手柄;另端细长,像极了一种绝佳的攻击武器。
陆琴风信手从骷髅架爪里取出长骨刺,掂量了一下它的重量,觉得至少也该有七八斤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