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琴风一觉醒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昨晚他被易南天“擒”回冰火族时已是深夜子时,为免惊扰族人,易南天特地安排他和昨晚列阵而回的兵士挤在一个临时搭建的帐篷内,同时又值班换守,严防敌人衔尾潜来、对他们这支来如风去如雨的劲旅实施突袭。
天光大盛,透过帷帐依稀可见东首徐徐高升的旭日,日光透帐洒下,温暖柔和却不刺眼,别有一番宁祥气派。身下是铺垫的半尺来厚的兽毛毯作床垫,因而感觉不到地表冰雪地刺寒,兵士们可能因身负守寨之职而勤勉不怠,都已早起出营,在外操兵演练,只余他一人贪睡懒床至天色大亮,才终于被帐外的呼喝声给吵醒。
他掀帘出账,只见数十丈外的一片空地上已整齐排列着一群白袍军将,人数大约在两三百左右,领首的是一个肩膀宽阔、予人结实强壮之感地高个大汉,只可惜背对着自己,瞧不见面容,不过单听他强有力的喝声便知必是英勇不凡地骁勇善战的铁将。
高个大汉似乎在训练众将们搏击之术,只听他每喊一个口号,身子便同时展示一个动作,一连十多个口号叫出,身子便也跟着变化十多下,这些动作简单明了,大都是扎、劈、坎、削、剪等直接了当地攻击姿势,最适合战场上用来同敌人近身肉搏的避繁就简之招数。
高个大汉显然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接近,当回首瞥了一眼是陆琴风后,继续交了几个招式,命令将士们按着练习务必纯熟后这才转过身来,迎上两眼不断扫视众多儿郎兵将们的陆琴风,露出诚挚深彻地笑容,道:“在下祈加洛,欢迎陆少侠来敝部做客。嘿,都是一些小儿耍把式,还望能入陆少侠贵眼。”
陆琴风伸出右手和他雄浑有力的大手紧紧地握了一握,这才报之以微笑,道:“祁兄未免太高估陆某了,方才只见祁兄招式沉着老道,虽简单几式,却有一种大巧大拙之感,实已得窥武道深境。陆某其实打心底佩服。”不知为何,他一眼见到这个祈加洛就有一种特别亲近之感,言辞中不自然就露出了尊重之意。
祁加洛长相虽算不上英俊,但四方阔脸,嘴大唇薄,浓眉大眼,让人觉得很是朴实不华,值得信任。他伸手拍了拍陆琴风的左臂,“嘿嘿”一笑,露出满口整齐洁白地牙齿,忽冲着陆琴风一竖拇指,由衷地赞道道:“陆少侠够英雄,够胆魄,自从我们迁徙这座冰原来,祈某还是首次见到像陆少侠这般硬接家师的那招‘奔龙电掣’而毫发无损的。”
陆琴风暗忖原来那易南天如鬼斧神工般地一剑叫做“奔龙电掣”,不过速度确如电掣瞬疾莫辨,招式更如奔龙无迹无形,现在想起来心中还有些后怕,不由暗呼一声侥幸:若非他只是用了七成功力,只怕这一刻自己该是躺在床上呼爹唤娘,而不是站在这里有说有笑。当下无奈地苦笑一声,感慨道:“祁兄千万别陆少侠陆少侠的称呼小弟,大家有缘结识一场,更亏得命运地安排。呵,不如祁兄以后就称陆某做琴风吧,这样听起来亲切些。”
他这句发自肺腑地感叹却非无的放矢,因为命运有时候确实很难捉摸,试想如果不是亲身体会到瑟瑟寒风、皑皑雪原,谁有曾想曾今是名不见经传地一个中土无赖会到了谈冰色变地冻古蛮荒来呢?
祁加洛显然觉得陆琴风也很合他的脾胃,当下故意以戏谑语气“嘿”地一声斜睨着他道:“既然是亲切的兄弟,那琴风是否不该再称我做祁兄了呢?”
陆琴风闻言先是一愣,随即两人齐放声哈哈大笑起来。
整个上午陆琴风就和祁加洛这位一见投缘的结义兄弟谈论操兵演练的招数。经过祈加洛的介绍,他才知这支冰火精兵实际是最近才
从族人壮丁中纠集选拔出来的,本身并没有进过多少特别严格地训练,而且因族人长年没有战乱祸端,故临敌经验更是稀缺,之所以昨晚冰月王未敢轻率派兵追击众人,皆因慑于易南天的威望。
易南天这二十年来就像是冰原屹立不倒地神,这一方面因为他威禀不可一世地高深内功修为,另一方面则是他所训练的由十六人组成的“神兽兵团”,这十六人都是他的弟子,虽未必得到他的真传,但由十六人组排的阵势却是坚牢稳固,无人能破。据祁加洛说,冰月王最后一次与他们正面交锋是在去年的二月,那时由司马长卿和他祈加洛组成的“神兽兵团”仅凭十六人硬是冲破了冰月王率领的两千大军,并差点儿将他生擒。从此后,冰月族人谈火色变,冰月王更由于有前车之鉴下昨晚竟不敢冒然领兵追击易南天率领的一群本是未受过训练的“乌合之众”,足可见他确实是闻易南天之名丧胆,昨晚的惊惶恐惧之色却非是故意在陆琴风面前伪装的。
祁加洛完全当陆琴风是亲近的兄弟一般知无不言,使得陆琴风那种初入冰原时一无所知地茫然情绪一扫而空,更推心置腹地向他讲诉族史及人际关系,终于让他明白了他们这个冰火族的来源。
原来他们这个冰火族本是几大家族及数百小家庭繁衍组合而成。由易南天开始,他的结义大哥司马桓带同其表姨兄弟罗荣臻,以及“刀狂”聂天胜、“四大箭王”等旧时于中土颇享盛名的名门望族,外加一些零星的匠、厨等艺人,满打满算也不过几千人众。其中“刀狂”、“四大箭王”等年过古稀,儿孙满堂,家族人丁最较兴旺,都足上百余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