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秀潇洒的道:“莫要做什么感伤状,小弟做了个七品知县造福一方,也不比这京官闲曹来的差呀。”
如今已是正德元年,那一口狠咬之仇,刘瑾铭记在心,没过多久,借着刘健谢迁两位致仕的风,刘瑾大肆发展的党徒吏部尚书焦芳,便捉了个由头,将这么一个一甲第三的探花郎,贬责出京,原想是到一个边省下县去。
谁料其座师杨廷和毕竟对他爱护有加,再加上群情激奋,几下筹谋之后,徐秀一反常态的得了一个应天府江宁知县的位置,离家乡也不过五六百里的路程。
堪堪高过回避条例。
陆深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显得有韵,温润的嗓音依旧,听他道:“此去京城为县官,并不比边省好到哪里去。”
董玘一脸悲愤的道:“是啊,用句俗话说,在那边当官不是和顺天府辖县一样吗?婆婆那么多的,勋贵那么多。”
大明两京,京城一直都是南京城,北京称作京师,两套班子都存在。
徐秀虽然不爽自己好好一条清贵路线就这么被毁,出北京城容易,要想再入,则难上加难,但事已至此,目前的自己拿刘瑾是丝毫的办法都没有,只能接受。
北京城接下去的日子里,显而易见,必然是腥风血雨,这文官同宦官的争斗,也才拉开序幕。
徐秀失望的想到:原以为这李东阳既然当得起文正公想必也如史书那般表面屈从,暗中保全善类以图扳倒刘瑾,谁又能知道,史书是为先人讳呢。
这刘瑾显然与李东阳有旧,刘健,谢迁两位同户部尚书韩文密谋驱逐刘瑾,很多人都以为是焦芳泄露,但此时的答案,却是那个李东阳。
事后的发展也继续让他感到历史的黑暗,刘瑾在朝阳门外面造了一个玄真观,李东阳为他写了碑文,极其称颂之能事。
他那位想要和他断绝关系的学生更是如此说道:
“以往六部奏准,要由内阁请命,如今不经过六部的提奏,缘何能够出敕书?若先生您刚明正直,为国除弊,缘何不见弥缝其间,不思补救耶?此祖宗故事,我辈怎能违,况大明律有结党乱政之法,纵使先生您不为,亦不过同刘谢二公去位而已,而您不能?谁的过呢。”
见李东阳并不附言,这位他的学生失望的道:“先生与焦芳任其引用,坐保富贵,一一听其所为,如此恩师,请恕在下不能在李公名下侍奉,告辞。”
天地良心,这时代的座师,恩师,蒙师,都是极其重要的关系,说断就断,怎能不让人吃惊。
若说这位李东阳真的保全善类,或者真的忍辱负重吗,有像后世那位同样靠忍来扳倒严嵩的徐阶那样吗,事实是没有,他只是精通于权谋世故尔,当不起文正这个文官至高无上的谥号。
魏校道:“婆婆多了,若想顺了这个婆婆,那个婆婆定要不爽的,峻嶒你待如何?”
徐秀摇头,笑道:“如何不如何我是不知道,但是,若想平白欺负我,也没那么容易,刘瑾我忍了,外放我忍了,当父母官我也忍了。那就好好的为民做主吧。”
董玘将一坛子老酒放在桌上道:“此去路遥,玘没什么好东西送的,这一坛绍兴酒是我那爹爹早年埋下,说是待我中了状元就喝的,这一下状元没了,这状元酒也名不副实,送给你了,峻嶒。”
徐秀很感动,众人都送了他东西,有直接送钱的,有送苏扇的,也有人送云南扁的围棋,虽然自己并不好酒,但这十几年年头的状元红,也不由一阵开心,当下道:“如此,我必当小心保存,慢慢品咂。”
举起手中酒杯道:“干了,小弟此去,不知经年才能与诸位相聚。保重。”
“保重。”
………
“去吧。你该自己一个人飞了。”
“弟子走了,师傅你要保重,不要被他们所察觉了。”
“你就追着那个家伙去吧,不要管老头子。”
“徒儿给您磕头了。”
三声磕罢,自此单飞。
………
“我怎么觉得你很开心?”徐秀斜眼瞧了瞧心情甚好的徐扬不爽的道。
随着江宁县越来越近,徐秀的心情也就越来越不好,虽然嘴上说着没关系,但心里所想又怎能真的不放在心上,一朝从第三名探花郎的编修被赶到两千里外的南京城,在他的印象里,南京自然是官场失利发配养老的地方,又怎能好的了。
“咳…有嘛?”徐扬会装作四下看风景。
蹲在船头,徐秀看着官船慢慢驶进最后一道钞关道:“官印,文告都收拾好了,我们二探金陵城。”
“好的老爷!”
徐秀被他这一句话噎到,哼道:“老爷都出来了……你话本,戏文少看一点!说,为什么心情那么好。”
徐扬替他正了正乌纱帽严肃道:“在外人面前,我便唤你老爷,私下自是阿牛啊,至于心情,暂且不表。”
又道:“当官不为民做主,不如回家卖红薯,虽然我不晓得红薯是什么,但阿牛你都这么说了,那么肯定要当好一个亲民官呀。那么将来徐青天名头一出,写成戏文,也有我了,我不也青史留名?”
徐秀就这么睁大了眼睛盯着徐扬,不觉道:“你想太多了!”
……
南京城应天府衙门
府尹陆珩同大理寺卿韩邦文道:“这官司我们怎么能接?”
韩邦文发愁道:“我们不接,刑部更不可能接。县官也不敢接,在这么拖下去,两位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