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位马先文摆手道:“大人有所不知,松江固然是占了天下半壁江山,然也不是说去拿就能拿的,贸然前去,拿不到的。”
这种事情,徐秀所知不多,虽然家在华亭,可他家是匠户,哪里种过什么棉花,织过布。
倾了下身子看向老秀才,得来的是一个艰难的点头,此间,或许有什么内情。
徐秀暗下心思,继续同他们周旋,先后同所有人都有过直接的交谈,徐秀虽然对于经商并不在行,可两世的经验,包括这几年为官练就的口才,一时间倒也僵持不下,好话斗筐,却得不来满意的答复。
徐秀倒也有些心思去寻寻玩笑,心中暗想道,这哪个朝代的商人都有一个共同的本事,那就是哭穷和强调自身的困难,总能找出数不清的理由,你还不能直接去拆穿。
气氛不可意外的滑入了凝重的方向,一席算不上精致,但也算不上粗糙的饭菜也没什么人动筷子,茶水一杯接着一杯,这是一个僵局,十分难破。
站在身后的张璁仔细观察着所有人,他站的高,看的也更明确,这些人进退有度,话里话外都没有什么不自在的情况,也暗暗的替徐秀捏了一把冷汗。
相比之张璁的紧张,当事人徐秀对这些人的情况看的更明确,他知道邹望肯定早就对他们渗透的干干净净,早已经掌控在手了,很有一些束手无措的感觉,正当此时,一人推门而入,注目望去,是那王琑。
徐秀诧异道:“王老爷,你怎么来了。”
王琑精神好了许多,又恢复了往日那个腔调,笑对徐秀道:“见过大人。在下不请自来,唐突也请不要怪罪。”
“怎会,请坐请坐。”徐秀连忙招呼门外等候的掌柜加一把座位,却被王琑阻拦下来,他道:“就不入座了,王琑今日前来,就是同诸位说几句话就走。”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他的身上,王琑平静的一一看着他们,道:“诸位都是江宁城中的大掌柜大东家,王琑也不是头一回和你们打交道,都是熟人,我也不在说什么客套话,讲个明白就是了。”
“王兄请讲。”虽然客套,但也仅限于此了。
王琑道:“江宁是生我养我的地方,也是大伙儿的家,就这么让邹家进来,对你们,真的好吗?”见他们别无反应,王琑失望的道:“他今日可以通过布匹使得我倒下,来日也可以通过其他买卖让你们倒下。”
指着一人道:“关兄,您做的是米面行,说不定下一个就是你。”一个个点过去,所有人的买卖都被他点了一个名,然而效果并不大,在场的都是老江湖,这点话根本无法触及他们的心灵,或许对他们来说,唯一认的,只能是利益。
王琑摇头道:“如果你们出力,帮助徐大人平抑物价,在下愿退出西门,这些铺子,随你们拿去。”
这话一出,到引得阵阵议论,然而只不过是平静的湖水泛起的一点涟漪,用处不大。
徐秀道:“王老爷何出此言,生意场上哪有什么一帆风顺,今日你亏了家业,来日东山再起,再挣上这些家业就是,国朝太平,到处都是机会,莫在说些什么了。”
“大人。”
“哎,不用再说了,今日不过是找大伙儿吃个便饭,讨论来讨论去,本县心中也已经有了计较,那就踏实的吃完这餐,有什么事情,以后再说。”徐秀虽然在笑,但笑的却很怪异,皮笑肉不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这些人的脸,一一记在心头,这账,姑且先记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