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弟自谦也不能这么说。”忽有一人笑意冷峻,缓缓而来,“您那秦王府,异士能人云集,怎么能说是羊圈,好歹也是个牛圈。”来人正是瑾王萧长离。
溟席立即控制不住,喷的一笑——七皇子萧长宁,好武不爱读书,为此常遭炎帝斥责,有次曾说秦王“老七混沌,如土牛木马。”
这事朝中上下都知道,早已引为笑谈,如今瑾王当面揭丑,溟席想着前几日打探的消息,一时忍不住……
萧长宁斜眼看着溟席,赫连暖琴上前一步,挡住他的目光,笑道:“瑾王殿下也光降舍间,真是蓬荜生辉。”
“连先生不必和他谦虚。”秦王拍了拍赫连暖琴的肩膀,“二哥看似冷面,其实心肠最热,但凡什么好事儿,万万不能错过的。”
这是在暗讽瑾王萧长离牵涉入前段时间的功臣被诬旧案一事了,赫连暖琴心中叹口气,心想你兄弟水火不容,也不能站在我家门口吵架啊。
“哥哥们这是在做什么?堵住人家门口不让主人进门吗?”温和清朗笑语传来,号称“贤王”的三皇子萧长齐,很及时的出来打圆场。
“今天真是好日子。”赫连暖琴扬眉笑,手一引,“王爷们请。”几位皇子各自一笑,都随了赫连暖琴进府去,他们早就有结交赫连暖琴之意,只是皇子不得随意结交外臣,不敢轻举妄动,前几天御书房父皇查考功课,将他们都教训了一通,还说了一句“朝中那么多才贯古今的学士,你们这些蠢货都不懂请教?”
顿时云开见月明——还有比请教“国士”更合适的吗?
于是老二当晚召集自己府中一应美貌姬妾,比较来比较去,挑出最美的,一大早便兴冲冲奔来,在东阳大街却“偶遇”秦王,美人们只好扔在半路,两人结伴而行,路过“明月书斋”,瑾王却又说想起有问题要请教连先生,书却忘记带来,不如在书房买了新的带去,然后再次在山月书房“巧遇”三皇子,两人行变成三人行。
瑾王萧长离心中憋屈,见谁都笑得寒光隐隐。
赫连暖琴都看在眼底——朝中传闻,二王fēng_liú、三王贤、七王烈,其实都未必是那回事,七皇子要真是个大炮性子,刚才那话怎么回得那么敏捷?皇家子弟,没一点城府,早就白骨化灰了。不过她还是有点庆幸的——幸亏这王爷没全来完……
各自心怀鬼胎的王爷国士四人组一路进府,赫连暖琴笑道:“这暑热天气,屋中怪闷的,王爷们请移步后院望月亭,也凉快些。”
“好。”二皇子嘻嘻笑道,“我知道你这原先是一个王爷的宅子,他那望月亭建在高处,可登高揽月,迎风送爽,算是京城一绝,亭中更有曲水流觞,咱们今儿有得玩。”
“殿下英气豪烈,竟也喜欢这些文人小玩意。”赫连暖琴笑道,“我以为赋诗更适合殿下一点……”她的话突然顿住。王爷们脚步唰的齐齐停下,仰头,瞪眼,表情精彩。
前方白石建就矮山一座,小山之上有亭翼然,檐角下高低错落垂着玉铃铛,风过声音琳琅,每只铃铛声音都略有不同,一起被风吹动时,便如绝世伶人,奏自然高妙琴音一曲。亭中有人。那人执玉杯,斟碧酒,倚亭栏,月白衣袖绣平金螭纹,明珠金冠束流水乌发,高亭长fēng_liú畅滑过,掠起他鬓发少许,他伸手轻轻一挽。
亭中侍女齐齐失了呼吸。绝代风华。
而他闲雅散漫姿态,便如此间主人,一杯尽斜斜一举,立即有婢子为他殷勤斟上。
底下众人都看傻。
“都来齐了?”他在高亭之巅,反客为主,举杯含笑邀请,“来,来,小连家窖藏的‘桑落酒’实在不错,馥郁醇厚,回味无穷,不用客气,都来喝一杯。”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秦王萧长宁,“原来长歌已经抢先拔了头筹。”他仰头笑道,“我们还苦巴巴的在前厅等,你都已经登堂入室了。”
瑾王萧长离狐疑的目光转过来,看了赫连暖琴一眼。难道萧长歌早就跟连壁达成一线了?看两人的感觉确实有那么点不寻常……
赫连暖琴苦笑一声,好,萧长歌这么自在潇洒的往自己亭中一坐,几位王爷不怀疑她和他暗通款曲,才叫奇怪。
想起暗通款曲这词,赫连暖琴脑海中忽掠过暗室朦胧,落花般飘零的呼吸……脸上一红,幸好被脸上的药物给遮住了。
“原来极王殿下也来了。”赫连暖琴含笑责怪自己的管家,“这‘桑落酒’放在前厅,是招待普通外客用的,极王殿下自己拿错,你也不知道给换了?”
几位皇子都露出释然之色——原来萧长歌和连壁,交情没有想象中的好。
“长歌你这就不对了。”瑾王萧长离大笑,亲热的拍了拍赫连暖琴的肩膀,“想要喝连兄弟的酒,也要摸清楚人家府中美酒到底在何处才行啊,这么猴急的做什么呢。”
赫连暖琴被拍得肩膀发麻,撑着僵硬的笑,暗骂——连兄弟你个头!
“自从上次我得罪了小连,”萧长歌目光落在萧长离拍着赫连暖琴肩头的手,微微一凝便转开,笑道,“他就把所有的好东西都藏起来了。”
小连,小连你个头!
懒得和他们打口舌机锋,赫连暖琴急忙邀请几位皇子们登亭,又命人换酒,其实她府中好酒确实就是“桑落酒”,百忙中要到哪里去找好酒去?
幸亏有个千伶百俐的溟栎,早已下去为她安排此事,过了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