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小二也不知道虞丰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把他领到后院的一间空房里,这里既是酒楼储物的地方,也是小二他们换衣服的地方。
店小二问虞丰年:“官差大人,这间房子没人,你有什么吩咐?”
虞丰年指了指他的衣服:“来,把你的衣服脱咯。”
店小二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啊?老爷,你要干吗?”
虞丰年大笑:“我跟你能干吗?你把衣服脱下来,我穿上扮成伙计,去听听楼上那帮贼在说什么。总之你别管,把他们交给我服侍就行,还有,你别到处乱说,要不然打断你的狗腿。”
“是大人,小的明白。”伙计麻利地将外套脱下来。虞丰年要比店小二高出一个头去,好在店小二的衣服又肥又大,挽着袖子还长一截子,极不合身,却正好穿在虞丰年的身上。
虞丰年将腰牌藏好,又把店小二的帽子摘下来带上,白毛巾搭在肩上,再一看,像换了个人,根本看不出破绽。收拾利索,这才再次来到前厅。小伙计悄悄跟掌柜的打了招呼,掌柜的自然不敢怠慢,积极配合。
虞丰年不敢疏忽,检查再三,又问小伙计要过菜单,把那些人点的菜品和价格也都看了看。好家伙,这帮孙子还挺会吃:西湖醋鱼、宋嫂鱼羹、叫化童鸡……都是行帮传统名菜。酒要的是绍兴女儿红。
第一道菜西湖醋鱼做得,虞丰年接过托盘,学着店小二的声音高声喊道:“楼上雅座,西湖醋鱼得了……”端着托盘蹬蹬蹬,上得楼来。
楼上好多雅间,却大都空着,只有靠里的“仁”字号、“和”字号房传来说话之声。那几个人进的是“和”字号房,“仁”字号房是另一些食客。
虞丰年深吸一口气,端着托盘推开“和”字号房门。搭眼一瞧,见那戴幞头的二师兄居中而坐,上垂首坐着黑黪黪的年轻人,他的斗笠竟然没摘,还戴在头上,包着夜明珠的包袱在他身后条几上放着。
里面众人正在商量事,一见虞丰年进门,全等闭嘴,要等他出去了才继续交谈。虞丰年明白,越是说话背着人,说的事就越见不得人,没别的,指定是策划晚上要做的坏事。我要是有蒙|汗|药就好了,酒里放点儿,全都麻翻,先把夜明珠弄到手,再把你们绳捆索绑,拉到临安府,每个人打他八十大板先,让你们他|妈|的栽赃陷害。可就是没有蒙|汗|药,回去得找雷鸣他们要点儿带着。
心里想着,脸上却堆着笑:“各位客爷,你们吃好喝好,这是咱们西湖酒楼的招牌菜:西湖醋鱼,请各位品尝。”
居中而坐的二师兄见不是刚才的小伙计送菜,不免上下打量虞丰年:“哎小兄弟,刚才那个伙计呢?怎么换了你来送菜?我好像没见过你。”
“哦……客爷,一听你这话,你就是我们这儿的财神爷、老主顾,我得替老板谢谢你关照小店的生意,你说的不错,我刚来这家店没几天,屁股还没坐热呢,也不大会说话,有招呼不到的地方各位客爷多多担待。”
“刚来……得了,去吧。”
“好嘞,各位吃着,有需要我的地方,招呼一声。”
虞丰年带上门出来,不大一会儿,第二道菜做得,虞丰年端菜上楼,这次跟上次不同,走在楼梯上轻手轻脚,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慢慢、慢慢地挪到“和”字房门外,屏气凝神听着里边的人说话,隔着门缝儿正好能看到那个二师兄!
就听一个很憨的声音说:“二师兄,我看你就是太谨慎,兄弟们冲进去,三下五除二把门砸开,抢了就走,大过年的,守卫一定都回家过年了,就算守卫森严,凭你我弟兄的功夫,杀开一条血路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一个尖细的声音也说:“是啊,何况我们还要先放一把火,调虎离山,就算是有人守卫,也都去这边看热闹了。”
那幞头二师兄的声音:“话是不错,可我总觉得这次事情很蹊跷,所有的消息似乎都来得太容易了,不管打探什么,总有人送上门来,大家还是小心不为妙,不可不防。”
稍顿了顿,二师兄冲那个黑少年说话:“有,以防万一,晚上的行动师弟你就不要去了,真要出了事,我们没办法向师父交代……你别瞪眼,你的任务就是把夜明珠带回去,城里的据点你也不要回,直接赶奔城外十里堡,我们在那儿汇合。如果天亮我们还没回来,你也不要等我们,直接赶回建康府……等等,不要说话,门外有人!”
二师兄说着,猛然让大家闭嘴,虞丰年正在听墙根儿,顿时一个激灵,我也没发出声音,他们狗耳朵啊,怎么发现的?连忙端起托盘,假装刚来到门口:“哎……叫化童鸡来咯,哪个房间啊?”
端着托盘故意不进“和”字房,转身去推“仁”字房的门:“哎,客爷,这叫化童鸡是你们要的吗?”
“去去去!我们没叫。”里边的人吃喝正嗨,挥手驱赶。
“哦”,虞丰年假装迷糊,这才关了门,转身面向“和”字房。“和”字房的门开着,一个大汉瞪着眼睛望着虞丰年:“哎,撮鸟,你小子什么时候来的?”
“啊,你问我啊,多谢客爷关心,我前几天刚到!”
“什么乱七八糟,我问你什么时候上楼送菜的?”
虞丰年继续装糊涂:“噢噢,刚上,刚上,客爷等急了,我马上去催厨子,让他们快点做菜。对不住,刚才走错了门,我还以为菜是那边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