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程统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呢?一直到程统离去,萧江北都在琢磨着这个问题,当脑海中猛然跳出一个答案时,他不禁悚然而惊,然而左思右想,除了这个目的之外,他实在想不出其他可能。
程统……这厮该不会真的被绮罗料中:扳倒唐万年之后他就会留在辽东不走了吧?
萧江北的猜测不幸成为事实,一个月后圣旨下达:程统接任辽东总督,主理辽东事务。
消息传来,顾绮罗当场石化,她没料到自己当日只是一句戏言,如今却是一语成真,以至于她忍不住就去摸了摸嘴巴,想着它是不是已经变成黑色或者是乌鸦嘴的形状?
顾绮罗既然知道了这消息,钟春风自然也就知道了。不过半刻钟,就听屋外响起了咚咚脚步声,接着钟春风在岳嬷嬷的呼喝声中径直闯进来,面色一片惨白,身子摇摇欲坠,看见她便直愣愣问了一句:“奶奶,是真的吗?”
“是真的。”
顾绮罗自然知道他是在问什么,沉重地点了点头,看见钟春风一瞬间欲哭无泪的表情,她也忘了男女授受不亲,上前拍了拍对方肩膀,沉痛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也知道怎么安慰都没用,所以只送给你两个字,节哀吧。”
“奶奶,这是三个字。”钟春风失神的喃喃着,让顾绮罗额头下了一排黑线:“我说这种时候你就不要去在意这么细节的东西了好不好?你还是想一想该怎么对付程统吧。”
钟春风看上去似乎是要哭出来了,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他才咬牙沉声道:“奶奶,你打发我回京城吧,百味馆如今没有了曾远,总得有个主事的人不是?”
“当初我们走的时候,好像是把百味馆委给了石贵吧?而且从这几个月的来信看,他做的很不错,在燕回楼的重重包围下,不但没有衰落。反而更红火,这除了是有萧家和太子府的暗中支持外,也足以证明石贵老成持重……”
“奶奶,这会儿我没心思和你分析石贵。”钟春风打断顾绮罗。哽咽道:“我……我只是想回京城。”
“如果只是想回京城,没人拦着你啊。”顾绮罗奇怪的看着钟春风:“腿长在你自己的身上,你就是想去天涯海角,也没人能拦着你。”
“偏偏我不能自己回去。”
钟春风涨红了脸,见顾绮罗要说话。他便立刻道:“奶奶你不用问,总之我和程统有些牵扯,我……我不能自己走,必然得你委派我去做什么事才好,奶奶,算我求你了,看在咱们这么多年的情分上,帮我这个忙好不好?”
顾绮罗心里翻白眼,暗道谁和你那么多年的情分?统共也就认识了一年多好不好?不过钟春风都这样哀求了,她自然不能见死不救。想到程统留在辽东,这其中还有自己的“乌鸦嘴”一份功劳,她心里也难得泛起一点愧疚,于是点头道:“好吧,我可以委派你一个差事。但是春风,我可不和你打保证。你能走的成就走,走不成,我就爱莫能助了。程统有多少手段,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吧?”
钟春风的确比顾绮罗更清楚,他心里也很明白。只要那个要命的东西还在程统手中,自己能离开辽东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然而这就像绝望的人看见一根稻草都要抓住一般,他毫不犹豫的就点了头。
只不过世事总是不遂人愿,明明顾绮罗这边都给钟春风安排好差事了。让他去江南代表萧顾山庄和王玥儿合力建那条贸易线,因为钟春风就是江南人士,这个理由可以说十分自然强大,顾绮罗觉得程统就算再不像话,也没有理由反对。
然而她错估了对方的厚脸皮,钟春风还不等收拾行李呢。就被对方火速拿下,理由是辽东事务千头万绪,他需要一个幕僚,而钟春风就是最好的人选。当着萧江北的面儿,顾绮罗眼睁睁看着钟春风小媳妇儿一般流下了眼泪,却也没反对。连她都无语了,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被程统拿住了什么把柄,竟委曲求全到如此地步。
不管怎样,事情终究是这样定下来了,连萧江北都觉得好笑,对顾绮罗道:“当日钟春风跟着咱们来辽东,用的就是要给我出谋划策的理由。你我那时也只当做是一个玩笑,谁知到头来他还真成了一个幕僚,只可惜不是我的幕僚,而是程统的,你说这叫什么事儿?”
顾绮罗听了这话,方才想起当初的确是这样,也忍不住好笑道:“那货不知是不是落魄时骂过老天爷被听见了,如今被逼着说话算话。罢了,我看程统还算有分寸,不会真的伤他,且不去管他们,接下来有的忙呢。”
日子匆匆如流水,转眼间夏去秋来。顾绮罗在辽东忙着为萧顾集团打下坚实基础的同时,京城那些被人们津津乐道谈论着的话题也已经换过了一茬又一茬。
从林家二公子竟然娶了顾家二姑娘。到十多年思念亡妻不肯续弦的萧家老爷终于晚节不保,娶了继室。再到这位夫人竟是十分厉害的女中豪杰,京城那燕回楼就是这位新萧夫人的产业。可以说,虽然顾绮罗和萧江北去了辽东,但拜这位新夫人所赐,如今京城的话题中心仍然是镇北侯府,就连夏天的时候,皇帝陛下最小的公主终于出嫁,一时间万人空巷,却也没有动摇萧家引领京城流言潮头的地位。
今年京城的秋季多雨,进了九月,竟是连下了好几场。虽然雨都不大,但一场秋雨一场凉,这还没到九月中,秋寒却已是沁人肌骨,大街上甚至有人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