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似笑非笑,只反问道:“从那日芊芊看了《越人歌》,皇上不就已经知道芊芊清楚了么?”她微笑,“皇上又何苦此刻还要再问芊芊一句,可是存心想看芊芊的难堪?”
“是朕多问了。-- 那日你的态度着实叫朕心寒,待朕冷静下来,就觉得你如此,也是值得理解的。毕竟朕已年老,活不了多日,你选择洛儿也是正常。”
芷晴稍加蹙眉,细细道:“原来在皇上心里,一直都是这样想的。”
皇帝好奇,“难道不是如此么?”
“自然不是。”芷晴定神,认真道,“芊芊拒绝皇上自然有芊芊的原因,并非是因为皇上年老,而着实全全都是为了皇上考虑。芊芊是您的儿媳,即便在芊芊眼里,明皇贵妃的爱情大可与牛郎织‘女’相比,但旁人未必会和芊芊是一样心里。这是其一,其二,”说及此处,她含了几分伤感,“若无杨贵妃,也不会有安史之变。芊芊不愿让后人说自己是红颜祸水,更不会后人误解皇上,说皇上是昏君。皇上可知,再好的明君,但凡只要糊涂做了错事,那在百姓心中就不是一位好国君了。 [想,紧接着道,“就如是商纣王,世人只记得他沉‘迷’‘女’‘色’,最终害商国亡。还有谁人记得,重视农桑,开阔疆土?”
“所以芊芊,若你不是朕的儿媳,你也是愿意和朕在一起的,对么?”
芷晴心下微凉,轻笑道:“是,芊芊自然愿意。”
皇帝握着她的手仿佛更紧了,听她一语,心下有说不出的狂喜。“芊芊,你能这样说,朕真是高兴。”
他静静望着窗外一片的漆黑,脸上流‘露’着好似得到了这天底下最珍贵的东西一般的笑容,“朕还记得,朕第一次见你……你是为了夜舞。”
提及往事,芷晴面容上也多了几分真挚的温和,“是,芊芊也记得,芊芊揭下了皇榜,才得以入宫。芊芊还记得,那时皇上不分青红皂白,就把芊芊关进了天牢呢。”
“朕有时会想,倘若从一开始,你没有揭皇榜,便不会发生以后的事情。”
芷晴暗自摇头,回想那时,她不会不揭皇榜。若真要追究到最初的时候,只应该说,她不该任‘性’下山,就不会遇到夜舞公主,也不会和皇宫牵扯到这么多事……
皇帝笑道:“朕初见你时还不觉得你怎样,许是那时朕有唐姬的缘故。朕自己也不能明白是何时对你有了情,仔细回想,许是从你苦心为朕解相思之苦,做出了一个幻影唐姬开始,你就已经在朕心里了。”
芷晴怅然,“万事总是不可避免的,所以芊芊不曾愿意去后悔,当初解皇上相思之苦一事。”
皇帝想起一事,有一份疑‘惑’似流星般从他眼中一闪而逝。她钗上并蒂双‘花’勾起他另一份微笑,是了,其实他根本没有必要知道那么多。人生在世,总有多大大小小的不明白,他来不及一一去寻答案,自然,也是不必的。
他伸手轻轻‘摸’上她钗上‘花’,‘艳’美却是冰凉。高处不胜寒。他放下手,笑着,“你钗上,那是并蒂如‘花’。多好的词,朕也想一世并蒂如‘花’,可限这辈子算是得不到了。”
她绽开笑意,声音飘忽得像是极远,“皇上莫要再说这般伤感的话,您是天子,上天自然也会眷顾您,让您万寿无疆的。”
“洛儿待你如何?”
她微怔,含笑:“父子心‘性’都是最像的,皇上是痴情中人,殿下自然也是。芊芊是他明媒正娶的妻,他如何会待我不好?”
皇帝“嗯”一声,又是好一阵的沉默,他忽然说:“朕本不信来世,但是如今,朕还是想信一回。待到了黄泉,朕便求能和你同龄。今世不能成的,盼来世能成。”他灰寂的眸光蓦然一亮,仿佛是就要熄灭的炭火被一丝火星又重新引起旺盛。
“芊芊,你会唱歌么?朕记得菱儿的歌声极好,每每听她唱,朕便会以为是你,可仔细一瞧才知道,不过又是朕自己的幻想罢了。正好你在,你唱给朕听罢,可好?”
她微微一笑,不愿去想更多,颌首就应允。
唱什么呢?她稍加思索,很快就想出了一首曲子。此情此景,她想,还是合适的。
“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生死相许。
天南地北双飞客,老翅几回寒暑。
欢乐趣,离别苦,就中更有痴儿‘女’。
君应有语,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
横汾路,寂寞当年萧鼓,荒烟依旧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风雨。
天也妒,未信与,莺儿燕子俱黄土。
千秋万古,为留待‘骚’人。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狂歌痛饮,来访雁丘处……”
她没有再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月夜寂静,这种感觉,叫她萌发出一种百鬼夜行之感。他双眸紧闭,去得安详。
她的心生狠一痛,整个人轻飘飘站直,默默走出了凤栖殿。
她知晓,很快,她就成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后。她想起好久之前的那句话,那时的她信誓旦旦,说着:“等我再来到这里的时候,我便不再单单是寒雪之巅的‘女’弟子!今日我要拜见天下人,日后我会让天下人拜见我!”
多像是句玩笑话,她冷笑。从压抑在心底,再到迸发。
倩昭仪最先见她出来,她慌忙着询问:“太子妃娘娘,皇上怎样了?”
她看一眼一脸慌张的倩昭仪,又看向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