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蓉知道,容白万事不关心,就对马儿上心。平时宝贝的紧,别人想碰都不行,她也就是占着公主的身份,及从小一块长大的几分优势。严格说起来,这红鸣马还不是她的,只是容白被磨烦了,暂时借给她骑的。她的爆脾气一上来,根本就没想到这一层。
景蓉知道,容白哥哥笑嘻嘻说话的时候最可怕,如今面容还算正常,不过是在盛怒的边缘。他发起脾气来,哪里管得了她是公主,要打要罚照样来!
景蓉眼珠子骨碌转,拼命想着办法,手顺势往曾茗那边指:“嫣儿的死,全赖他们!要不是他们使诈,嫣儿根本不会发疯,我也不会为了自保,错手伤了嫣儿!全都是他们的错,白哥哥,是他们杀了嫣儿!”
容白将手放在红鸣马的眼睛处,缓缓往下,合上了马眼,又顺了顺马眼周边的毛。蹲在地上良久,才站起,一步步朝前边儿走来。
景蓉见他这番动作,心下一喜,面容里又带着与生俱来的倨傲,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容白停住脚步,用扇子指着曾茗,最后却定在阿素身上,声音带着三分清朗,七分慵懒:“是你害死了我的马?”
阿素还没做声,绿宜已从侧面跑了过来。
她一把推开眼前那把碍事的折扇,用母鸡护小鸡的架势将师姐挡在了身后。
“朗朗乾坤,居然有人睁眼说瞎话!你且看看,在场有这么多双眼睛,他们都能告诉你这马是死于谁之手。她张口闭口是我们杀的,君不见刀在她手上,马儿的血也蹭在了她衣袍上,连马躺的地方也在她旁边。就因为她穿的贵气,手里多了几两银子,就要将这莫须有的罪名强加在我们身上?”
“你怎么不问问她事情的缘由到底是什么?不分青红皂白的护短,你可真是好哥哥!云关可是讲王法的地方。管你们什么来头,就是告到天皇老子跟前,我们也占理儿!你要是敢对我师兄不利,我一定咬死你!”
说完。绿宜做了个狰狞的表情,做了个咬人的动作。
容白本来没什么表情的脸,因着这一番抢白,顿时有了几分颜色。
他的目光掠过绿宜的脸,又从她略平的胸前扫过。说了句莫名的话:“好小。”
这摸不着北的话,让绿宜好不容易暴涨的气焰顿时泄了一半,更让她酝酿了许久的腹稿卡壳了,张着嘴说不出话。
曾茗看了一眼绿宜。他从前都是躲在阿素身后,如今这么勇敢,还抢在了他跟前,不得不让他意外。
容白手里的折扇在左手手掌上轻轻打着,下巴一扬,朝阿素道:“你怎么说?”
眼前这穿绿衣服的混丫头和旁边站着的黑脸汉子,以三角形的阵仗护着身后人。容白立刻判断出来,穿着藏青色衣袍的人,才是三人中的主心骨。
阿素没想到会被点名,她很快镇定下来。
她拉了拉绿宜,从后面走了出来,声音不卑不亢。
“事情到底如何,容公子心里已经有谱,孰是孰非,你已做了决定。红鸣马的死,我们也不想的。但事已至此。多说无益。我们无意与令弟结仇,说到错处,就是我们应该出门看黄历的。”
阿素抬起眼,与容白直视。眼里从容淡定,没有奉承,更没惧怕。
阿素这席话,让曾茗很是动容。
他一直觉得阿素柔柔弱弱,声音纤细,从没见她在言语上冒犯过谁。可这几句看似平常的话。却绵里藏针,虽不是针锋相对,却句句在理,让人反驳不得。特别是最后那句,带着些许揶揄,却又打了锦衣少年的脸。
平静的力量才是无穷的。阿素并不是那种一味忍让的人,他也有底线,面对乖戾又残暴的锦衣少年,他据理力争,毫不退让。
这番话也让容白多看了她几眼。他的目光在阿素莹白的耳垂下扫过,揪住了她话里的三个字,“容公子?你怎会知道我姓容?”
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执着扇子,忽地将扇子上下翻了两翻,抖出一个好看的弧度,好似那是个好玩的游戏。他声音带着一丝玩味,围着阿素转了两圈,重瞳射出璀璨的光芒:“看来我的身份,你已经知道了。忒不公平,我定要瞧出你姓甚名谁。”
阿素听到这话,忽然有了主意,她抬头,面上带着一丝喜:“我们打个赌,若你猜不出我的身份,这事儿就当没发生过,如何?”
她思量着景蓉的怒气在容白来了后,灭了好多。那匹叫嫣儿的红鸣马的死亡,是他与公主的事,公主这会儿没空与自己纠缠,她得想着如何跟容白解释。
关键在容白的态度。他好似疼惜红鸣马,却没表态。看向自己的目光, 也是玩味十足。这件事估计在他眼里已变了味,要想马上脱身,肯定不容易。要是他执意要为景蓉强出头,自己与绿宜就给曾大哥惹了大麻烦。
容白其人,性情古怪,喜怒无常,谈笑间就能决定别人的生死。阿素本以为他是个虎背熊腰的大汉,从没想过他如此年轻,还这么俊逸。
她的目光扫过眼前一片陌生的脸,隐隐感觉到了杀气。宰相和公主出游,周侧怎么可能没护卫随行?曾大哥武功再好,也敌不过隐藏在人群里的不知有多少人的容国护卫。
她朝曾茗使了个眼色,让他别冲动。
曾茗虽一脸没所谓,可身体绷得老直,随时准备着动手打人。接收到阿素别有意外的眼神,只微微点头,表示知道了。
阿素全身放松下来。她忽然想起师兄曾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