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沉还说我一直在欺负你,他可真是瞎了狗眼。本公主若真不把你小橙子当回事,我会顺着你的意,将白哥哥拐到云关来?
本公主明知道你来云关别有目的,却不戳破,还暗地里帮了你一把,不仅在父皇跟前求到了恩典,也让西沉跟了过来。白哥哥要外出游玩,哪里不能去?干嘛非得绕到这样远的云关来?
当然,本公主做的事,也没希望人人都能理解。西沉那样的智商,活该一辈子当憨厚的、只晓得打打杀杀的侍卫。他不知道这中间的弯弯曲曲,小橙子你不可能不知道。”
景蓉将杯中的茶水一饮而尽,甚至没给高镜澄解释的机会,又开始说上了。
“我对你来云关的目的,不感兴趣,我只要你安心做我的奴仆就够了。可我千算万算,也没料到你的打算就是从此离开我的控制。要是明白了这一茬,我死也不会帮你的。要是可以,我真想拿个笼子,一辈子将你圈在身边,走哪到哪。”
景蓉见高镜澄的脸色终于变了变,忍不住笑了笑。
她比划了一个大大笼子的样子,接着又拍了拍手,然后还煞有其事的憧憬起来。
“你有武功,铜的、铁的笼子都困不住你,那就金的吧!每年生辰,父皇都会给我好多好多金子。我将它们全融了,让司造局的人造一个精致无比的金笼子。四面留给窗户来,就搁在我的寝宫旁边儿。我吃什么,就给你投食什么……”
容菲越说越起劲,两只大眼睛闪啊闪。
她根本没意识到,她这个想法有多吓人,又有多离谱。
高镜澄从未见过如此多话的景蓉,她絮絮叨叨说个不停。一开始她真以为公主是说给他听的,可倾耳听去,他才发现,公主是在说给自己听。
听到最后。他无奈的摇了摇头。
世人知道的容国公主,是知书达理、温文尔雅的淑女典范,是人人称颂的‘四大美人’之一。
可又有谁知道,真正的景蓉。其实是言语无忌,满脑子都是稀奇古怪的,恨不得用360种想法来害人的寂寞少女呢?
她心性不坏,总喜欢用张牙舞爪的样子来作为示人的面具,将真实的自己隐藏了起来。也正是知道这一点。依着高镜澄以前的性子,根本不可能在她身边做一名安静的马倌。
且一当就是一整年。
除了照顾容白送来的马匹,高镜澄一天中最主要的工作,就是充当公主的听众。在公主充分信任了他这小小马倌后,高镜澄能够在景蓉近前服侍。
公主能去的地方不多,大多数时候都是呆在宫殿里。景蓉的宫殿富丽堂皇,有那么多聪明伶俐的宫女及懂事可人的内侍在,所谓的服侍根本轮不上高镜澄。
景蓉从容白府邸要了高镜澄过来,也没想让他当一般的奴才。景蓉公主很喜欢说话,高镜澄没来的时候。她喜欢对着寝殿里的铜镜说,高镜澄成为她的奴仆后,景蓉很喜欢说话的时候拉着高镜澄。
天南地北,滔滔不绝,说了无数多个令人匪夷所思的故事,故事的内容大致跟造金笼子这样的神来之笔差不多。
高镜澄听着听着,就没像一开始那样排斥景蓉了。
说到底,她不过是一个活在阴影里的可怜人了。武帝给了她最豪华、最奢侈的一座宫殿,给了她最好、最高规格的荣耀,赐了她优于常人的尊贵身份。却没能给她一个完整的家。
一个有母妃,有手足的,有爱的、平常的家。
景蓉对容白这个一起长大,有着‘青梅竹马’情分。可以称之为义兄的白哥哥是惧多余爱。容白只需冷冷瞥上一眼,景蓉浑身的刺可以立马缩回去。
武帝常年幽居深宫,景蓉一年到头都见不到他几次。武帝仅仅在重大场合,譬如祭祀时才会露面。
景蓉很少提及武帝,更别提所谓的父女之爱了。
这最豪华、最奢侈的宫殿何尝不是一个坚固的金笼子?
它将容国最漂亮、最尊贵的公主死死困住了。
高镜澄一直不知道自个儿,怎么就取悦了高高在上的景蓉公主。容白身边的侍卫背地里都说公主是看中了他的容貌。他自己知道并不是。
景蓉对他本就是虐多过于其他情感,这位公主殿下只是寂寞不堪,一直缺失一位听话、伶俐的听众,也没机会碰上一个她似乎永远也超越不了的‘玩伴’。 她最感兴趣的事,有两件。一为游山玩水,二为赏乐逗趣。
她对闺阁淑女喜欢的赏花,诗会等等社交活动提不起劲,反而专注于宫廷外的红尘世界。
高镜澄的出现,恰巧弥补了这点遗憾。
虽然对刁蛮的景蓉有太多抗拒的时候,但此时此刻,高镜澄忽然觉得这样的景蓉,似乎才是真正的景蓉。
并且,也没那么让人烦。
景蓉并未觉察出高镜澄的变化,她话锋一转,自动换了话题。
“你和白哥哥一样,都当我是傻乎乎的刁蛮公主。如果姐姐没走,我乐意当一生一世的无忧公主。可她走了,无声无息的走了。我都不知道她为何要死,更不清楚姐姐死了,白哥哥还能当没事人一样,往府里纳一个又一个美娇娘。
我也理解不了父皇明明那么疼爱姐姐,却连一个丧礼都不肯给她,任由我占了容国唯一公主的称号。似乎只有我记得姐姐,记得容国其实还有一位大公主。
小橙子,我在湛园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是姐姐好像来到了我的身侧。你也是沾了她的光,不然我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