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清楚将军您的立场。您不想卷入这场夺嫡漩涡中,放尊重您的选择。可是,您能否看在放已故父亲的面子上,给高镜澄一个机会,给他一个出头的机会?”
许裴放狠狠磕了一个头,声音中带着哭腔。
他的情绪有些失控,他已经无所顾忌了。
听到许裴放提到了他的父亲,张作猛的心再也平静不下去了。
许裴放可是铁铮铮的一条汉子,当初在铭枫,受了多大的委屈,他也未曾红过一次眼。
他的倔强,张作猛见识过。
如今许裴放却因为自己,因为高镜澄,差点掉了眼泪。
这是张作猛没料到的。
他紧紧抓住床单的手松了开来,一下又一下抚着有些皱的地方。
他又盯着许裴放,不放过许裴放脸上的任何表情。
“若来风赤的不是我,你们意欲何为?若北夜王没围困风赤,你们又会怎么做?我要听你的实话,别再打马虎眼。”
张作猛探出大半个身子,想扶起许裴放来。
他不是严厉的人,不太习惯对话的人跪着。许裴放是故友之子,张作猛看着他跪在自己的下方,更觉别扭。
许裴放看着伸向自己的枯手,也不再坚持了。
他到底没敢就着张将军的手,只是自顾自扶着床榻的边,缓缓站了起来。
他顾不上因为保持跪姿太久,已经麻木的双腿,往后退了几步,双手垂下,眼睛不敢直视张将军,态度十分恭敬。
“是,将军。”
许裴放抹了抹脸,回答道。
“北夜王屠了北梁城,又大举围攻风赤,这是我没预料到的意外。北夜王的步伐之快。也出乎我的意料。当初陛下盛怒,对许家人十分忌惮,我得了镜澄没死的消息,这才破釜沉舟。舍了铭枫来到风赤。
我是他的舅舅,他在雨疾山受了重伤,奄奄一息,我有义务照顾他。既然大家都以为镜澄他死了,我便顺水推舟。一点也不敢走漏镜澄还活着的消息。
跟您说实话,我抱着必死的心死守风赤,一方面是不想风赤像北梁那样成为死城,让无辜的百姓遭殃。另一方面,我有我的私心。
北梁沦陷的第一天,我就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这是一把双刃剑。我在风赤蛰伏了四年,掩藏了光芒,让镜澄远离了危险。同时也让他淡出了铭枫的权力中心,失去了笼络旁人的机会。
北夜王的出现,让我意识到。我可以趁着这场战乱,让高镜澄重新回到大家的视野中,更想把守城的功劳都加在他身上。
我等了四年,才等到陛下对风赤的关注,才等到能让高镜澄出头的机会。为了把握住这个机会,我带领全城百姓守城。我只有一个信念:决不能让风赤成为第二个北梁。
我只有守住了风赤,那些打算才有实现的可能。我拼死让李果突围成功,让他把消息带回铭枫。只有我坚持住了,才能等来陛下的支援。我只有保住了风赤,高镜澄才能得到来到您面前的机会。
经过缜密的分析。镜澄判断陛下会派谁来驰援风赤。他的估计没有错,陛下果然让您来了风赤。”
“可能是上天垂怜镜澄,不想让他继续在泥潭里挣扎,额外给了他一线生机。若没北夜王带来这场浩劫。您也不会来,我也不可能对您说这番话。冥冥之中,一切都在自然发生。”
“我们也不是凉薄的人,保风赤是我义不容辞的责任。我们不会为了想出头,就置黎明百姓鱼不顾。在责任之余,我们将计就计。顺势而为,一面驱赶北夜王的铁蹄,一面为自个儿谋划。”
“我的这点小私心不怎么光彩,也不值得称道。将军这样正直的人,可能不齿我的行为。可我等了太久,好不容易等来机会,再龌龊,再上不了台面,我也会做。我坚信我追随的人是有慈悲心怀的人,他不想也不忍做的事,我可以帮他做。”
“这就是全部了。是北夜王的野心将我的计算提前,是将军您的到来,让我有了新的希望。一开始瞒住您没讲实话,是放的错。”
许裴放诚心诚意的道歉。
张作猛的语气有些尖锐,直直看着许裴放,目光很是严厉。
“原来你们想得这么远。在老夫都不知道会被陛下挑中前,你们就已猜准了陛下的心思。我的一言一行都在你们的算计中,只要我来了风赤,不管采取何种手段,你们都会将老夫拖进这场是非中。是与不是?”
他不给许裴放回答的机会,继续问道。
“陛下的一个决定,居然能让你们置之死地而后生。风赤这块烫手山芋落到别人手里,别人扔还来不及。你们却能夹缝中求生存,在如此糟糕的情况下找出新的生机。”
“不仅老夫没料到,大皇子和四皇子也没想到,这场劫难竟然能给高镜澄带来生机。既然老天都站在了他的那边,我给他这个机会又何妨?”
“丑话说在前头,老夫能给得起的时间不多,就以我养病这段日子为期限。你既然夸下了海口,打了包票说他能解决一切,那老夫就拭目以待,暂时压下向陛下另派人的折子。”
“另外,既然说了他那么多的好,他又在附近,你就让他来一趟风赤。风赤的积弊也不能耽搁太久,他若有能力,早点解决,老夫也能早些回去跟陛下复命。你放心,老夫保证不会走漏消息,他怎么样来的风赤,老夫就让他怎么样离开。”
张作猛松了口,还把方方面面都考虑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