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陆延博带着阿素和绿宜下山,往何府而去。
前一天晚上,阿素一址阅医书。只是有关巫术和蛊毒的几本书里没太多实际内容,她还在书架的最下面一层寻得了其他书,只是上面的字,她一个也不认识。
苏沂椋陆延博也没闲着。竹逸园的烛火一直亮着,直到她回房,师父依然没睡。经过最外间师兄的房间时,阿素看着半支开的窗里,烛光微微跳动,拖曳出一道修长的弧度。
她抿着唇,耳边似乎回荡起师兄温柔的声音,眼前也恍若闪现出他挺拔的身影。他好像站在背光处,身姿越发清俊无垠。他仿佛又轻轻转过身,嘴唇微挑,喊了一句极平常的‘阿素’。一声极淡的叹息从嘴角逸出,阿素隔着那半扇窗,静静地看着那条身影,一瞬不瞬。直到丹青伸着懒腰出来,她才拖着发酸的腿,往自己房间快步走去。
一路上,师父和阿素都有些沉默,只有绿宜叽叽喳喳,像只快乐的百灵鸟。走着走着,她忽然停住,又耸了耸肩,声音里带着一丝懊恼:“要是大师兄也在就好了!师姐你还记得小时候吗?师兄经常带着我们下山玩,一个大萝卜头带着一群小萝卜头耍,多有意思!”
正赶路的素绾脚下一顿,她看着远处的烟波雾霭没有说话。师兄从滓槐鸷螅就再也没出来过。师父说,他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更重要的事?她的手无意识地攥紧了衣袖里的药瓶。
师父不客气地弹了绿宜的脑门一记,意思要她安静些。绿宜吃痛,挽着阿素的手嘴瘪着,不过几分钟,她捏紧了喉头处的假喉结,心思不知道转悠到了何处,又咧嘴笑了起来。
阿素看着她脸上生动的表情,不知为何,心里竟有些羡慕。
一路无话,他们很快到了云关。人还没近身,就看到何府外,黑压压地围了好大一群人。
阿素脚下一顿,自觉告诉她这并不寻常。绿宜是最爱看热闹的,她拽着师姐快步往前走,脸上还带着雀跃神色。
待走近,阿素发现,除了围观的百姓外,以石狮子为界,还站了一排衙卒。他们个个脸色凝重,右手都放在了腰、胯上的佩刀上,一副严肃模样。但凡有谁敢靠近一步,他们立刻出声呵斥。
阿素的眉头轻皱,难道何劲已经出了事?她心下一惊,刚想问师父,只听一方才还半掩的门忽然吱呀一声,两个衙卒走了出来。
他们一前一后,中间隔着一个担架,担架上还蒙着一层白布。
阿素的心陡然提了起来。越来越多的衙卒走出,无一例外,身后都抬着一副蒙了白布的担架。他们一直往左边走,直走到一棵还算茂盛的大树下,才停下脚步。
他们放下担架,又整齐地将它们排成列。几片枯黄的树叶落下,飘在了白布上。
绿宜遥遥指了指,有些怀疑:“师……兄,那是什么?为什么要蒙着白布呀?”
阿素的心立刻沉了下去,有些尖的指甲戳到了绿宜的手。还是绿宜吃痛直嚷,她才抱歉地放开了手。
不消说,那一个个被白布蒙住的‘东西’,是人,更是死了的人。方才第一个担架抬出来时,她就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浓地令人作呕。她又看了那一排排尸、体,只觉得心被谁狠狠扯了开来,全身的血液也凝固住了。
何府到底出了什么事?怎会有这么多死、人?是来迟了吗?可中毒的明明只有何劲一个人……阿素不由看了一眼师父。师父的脸色依旧平静,但一双眸子却含着风雪。阿素很少看到这样的师父,她的心更沉重了。
似乎察觉到了阿素的眼神,陆延博朝她摇摇头,以示别慌,看会儿再说。绿宜这时才闻到味儿,立刻弯腰呕吐起来。围观的人群中也有不少人跟绿宜起了相同反应,阿素拍着师妹的后背,眼睛却一直盯着前方。
人群中开始有人说话。一个黄瘦的汉子压低了声音,发表观后感:“太惨了!阖府上下全部被灭了口!你说劫财就劫财,干嘛还杀这么多人呢?”
一个面色黑黝的汉子接口:“县太爷封锁了现场,你怎么知道地这么清楚?一大早人都往这边跑,我还以为有什么喜事,谁知道……”
黄瘦汉子:“报案的胡老三是我内人的表哥,他今早来何府送菜,天还没亮透,走着走着被什么东西绊了一脚。他以为是什么东西倒了,凑近脸去瞧,谁成想是个毙了命的丫鬟。他吓得腿都不利索,大着胆子往里走,发现内院到处都是死人。身上,手上都蹭到了血,他喊也喊不出,连滚带爬到街上,刚好遇到了曾捕快。以上这些都是他告诉我的,何府可是咱云关数一数二的大户,平常虽霸道些,说没就没了,哎……”
他又放低了声音:“何家值钱的东西全被洗劫一空,连何少奶奶私藏的钱都被翻了个精光。这等杀人越货事儿,一看就是劫财案嘛。”见黑黝汉子疑惑,他嘿嘿两声:“我灌了我表哥两口黄酒,他叨叨全跟我说了,连带着曾捕快说的一些话他也听到几耳朵。你也知道我爱瞧热闹,这不刚送他回家,又火急火燎地赶来了……”
黑黝汉子倒没计较,只是有些感慨:“官府已经初步判定这是一起盗窃杀人罪?不知道是谁,手段如此凶狠。能犯下这样的大案,必是穷凶极恶的人。”
黄瘦汉子继续道:“谁说不是!我猜是毛大胆干的,前几个月不是刚有王家被劫案么?一样的人财两空,手法很是相近。这种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