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卫甲刚才翻了一具盛兵尸体,还解开了尸体的衣服,在里面怀里摸、来摸、去,估计是想看是否有值钱的物件。我都叫了他别这样,他不听……”
收敛尸体时,他们都戴了防水手套。守卫甲嫌手套碍手,在伸向尸体时,特意脱了一只。
“守卫甲的手接触到了盛军的尸体的皮肤或血,才变成了这样?这怎么可能,难道那些尸体不能碰?”
陈之亮像在自言自语,又像在对守卫乙说。
守卫乙:“我们一直做着同样的事,唯一的特别就是属下刚才说的那个……”
他的身体不由缩了缩,只觉脚下的水化成了一只只索命小鬼的手,不断拉着他往阴曹地府拖去。
他全身颤抖,拽着守卫丙,眼看就要晕过去。
“这儿不宜久留,必须马上回城。”
陈之亮顿顿,脸色马上凝重起来:“刚才发生的事不准外泄,听清楚了没有?”
“属下……听清了。”守卫乙,丙异口同声。
要是说出哪怕一句,就会造成全城恐慌,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孰轻孰重,他们虽怕,却还是懂得陈之亮的弦外之音。
其他收敛尸首的守卫们离得更远,没注意到方才发生的事。陈之亮喊他们过来,以‘雨势太大,先回城避雨,待雨小些再继续’催促回城。
他们一路往西走,很快就到了郡守府。
为了慎重起见,陈之亮并没让他们回家。单独带着守卫乙,丙去见许裴放的同时,剩下的守卫们也被安置在了别院。
郡守府的外堂外,站了好大一帮人。他们神色焦急,齐齐看着本来是许裴放的卧房,因张作猛受伤,临时改成了病房的房门。
里面,正有大夫给张作猛拔箭。解、毒。许裴放召集了城内还健在的所有大夫,自觉带着不愿走的韩潼出去,把安静的空间留给了大夫们
事关张将军,不用许裴放多言。大夫们都知道自己责任重大。他们很谨慎,正在屋内商讨救治方法。
箭刚好射在了骨头缝里,又穿了整条大腿,一动可能引起大出血,大夫们都不敢拔箭。最后是一位姓廖的郎中拍板他来,屋内的争论声才下了下去。
立刻有守卫将刚煮沸的热水端进屋内,房门却一直没开。
韩潼原地暴走了十几圈,看的陈励眼都花了。他拉着韩潼坐下,试图用其它事来转移韩潼的注意力,韩潼却没领情,任由他一个人叨叨个不停。
许裴放一直一个人靠着墙,不知道在想什么。
陈之亮顾不得换下湿衣服,刚远远喊了声‘许大人’,房门忽然开了。
大家全围了上去。韩潼甚至揪住了为首大夫的衣领,“怎么样,张将军他不要紧吧?”
被揪住的是廖大夫,也是亲自为张作猛拔箭的人。在许裴放组织百姓守城时,他充当了临时军医。
本来张作猛军中也有军医,但在刚刚结束的抵御战中,不幸被飞箭所伤,刚好射中了心脏位置,很快就死了。
廖大夫咳嗽了两声,韩潼才放开他。
“我们已经解了毒。放出来的血也不再呈黑色。但是……”
“但是什么,你说啊!”韩潼很激动。
一只手按在了他肩上,还拍了拍,带着安慰:“你的心情我们理解。这里没有谁不希望张将军立刻就好。但不要难为大夫,他们已经尽力了。放开手让廖大夫把话说完。”
许裴放示意廖大夫继续,陈励也顺势拉开了韩潼。
廖大夫并没介意韩潼的过激行为,他朝许裴放拱手道谢,才继续说。
“我成功拔下了那支箭,所幸并没造成大出血。箭上的毒并不怎么霸道。又被雨冲掉了一些毒性,张将军身上的毒基本清干净了……”
他有些欲言又止,韩潼催了好几下,他才接着说。
“但是,张将军没有醒,还处在昏迷中。他的脉象很弱,时有时无。一开始我以为那箭上不止一种毒,可查来查去却不是。张将军的昏迷,不是因为箭上的毒,像是被什么坏东西餍住了。”
廖大夫说的很隐晦,但谁都没接话。很多时候,大夫若碰到无法解释的病症,就会归结到鬼怪身上。似乎人力无法解决的,是被敬畏的鬼怪附体。
‘餍住了’三个字一出,韩潼立刻想起了那日妖艳的红云。那是盘桓于他脑海中挥之不去的异象,虽然苏衡张将军都说没什么,可这会儿,那片红云忽然蹦了出来,让他无法不将它与‘餍住了’联系起来。
廖大夫抚了抚额:“我试了很多办法,也不能让将军苏醒来。才疏学浅,有负许郡尉所托,惭愧惭愧!”
“你的意思是?!!!”韩潼忍不住吼了出来。
“不,不,不是你想的那样,张将军只是没醒,那位浪静小兄弟喂药时,张将军全喝了下去。说明将军是有意识的,至于为何不醒,我真的想不透。”
“那就没法子让张将军醒过来吗?”许裴放问。
“老朽没这个能力,对不住。”
此话一出,在场所有人都震住了。
“咳咳,诸位也不要就此灰心。老朽不行,但有一个人,他医术高明,任何疑难杂症都难不倒。若是能请他出山,张将军一定没事。”
“是谁?”发出声音的,是站在檐前,刚回来的苏衡。
一看到苏衡,韩潼一扫满脸的悲伤与颓废,几乎踉跄着朝他跑来。
李果离得最近,忙搀住了。
苏衡三步并两步走过去:“韩副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