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刚刚暗下来,他们又踏上了征程,出梁女坡后,脚下渐渐失去了道路,只有泥土、碎石和枯木。他们向着东偏北方向进发,丘陵地慢慢变成了山地,速度如何也快不起来,很多时候甚至需要牵马而行,这时候,幽冥山地马的优势显露出来,看着安道尔眠马在狭窄的山地笨拙地前进,更让鲁迪得意不已,他不停地拍打抚摸着爱马的脖子,称它为好姑娘,顺便再嘲讽下那些看似身材高大威猛的笨家伙,这样的话一度让奥尔根委屈不已,以为他是在贬损自己。
直到启明星闪亮,天空渐由黑暗转为钴蓝,在山峰的边缘被涂抹了一层暗粉色的光彩,他们才抵达那片在群山环绕之中狭长的碧蓝色的湖泊“女神之眼”。圣熊指着河边的浅滩告知这就是他们的宿营地,众人一阵欢呼,纷纷下马驻营,忙活起来。
“跟我来。”科斯塔对阿尔说,说完就沿着湖岸走了出去。
阿尔连忙将二人的坐骑栓在一株歪脖子树上,追了上去,与他并肩同行。
两人一脚深一脚浅地走着,科斯塔抽出长剑不断砍劈着挡路的野藤,阿尔回头看了看,浅滩和同伴已经被灌木和花草所取代,消失在视野之中。
“我们这是要干嘛?”阿尔忍不住问道。
“嘘,别说话,你会吓到它的。”圣熊小声地说。
直到在他们的面前出现了一小片空地,一棵矮壮的龙柏树在空地的最中心,树干表面布满了纵裂纹,有两根粗壮的左右伸展的枝桠,形成了一个奇怪的丫形符号,在枝桠与树干交汇处,有一只闪着青黑色亮光的尸鸟正停在上面悠闲地用尖喙挠痒痒。看得出这是一只身体和精神都达到最佳状态的送信尸鸟,强壮,充满力量,仿佛只需轻轻煽动革质翅膀,就能一飞冲天。
科斯塔轻轻地靠了过去,撅起嘴发出“咕咕”的声音,尸鸟侧头用它灰白的眼睛扫了他一眼,并没有动弹。他站在树下,踮起脚尖伸长手臂正好能够到尸鸟细细的腿部,他费力地解下一个布袋子,又冲着尸鸟咕咕地叫了两声。尸鸟又瞟了瞟这个刀疤壮汉,撅起屁股拉了一泡屎,飞走了。
“这个小混蛋,每次都会拉泡屎再走。”科斯塔抱怨着,边打开布袋从里面取出一张折叠起来的羊皮纸。
“谁送来的信?”阿尔问道。
“长耳莫普提。”科斯塔答道,顺便展开信纸认真地读了起来。
“现在,东部军团和狼族大军正在边境一线处于对垒状态,战况僵持——不过,我估计也就这样了,双方再互相摇旗呐喊一阵子,就该鸣金收兵了。”科斯塔看完信后说道,“南线情况还不错,狼族大部队血洗了梁女坡后,满载而归,只留下了少量军队在边境驻防,我们走回音峡谷密道正好可以绕到他们身后,再神不知鬼不觉地深入内地,直取狼堡。我们得把马留在这里了。我曾向五神发誓再也不走那条该死的密道,走一次就会让你永生难忘,还好我也不太信那五个家伙,不算背誓。”
“狼族不知道这条密道么?”
科斯塔翻了翻白眼,“要是狼崽子知道了,估计刚才在浅滩上我们就被围攻致死了。”
“也是,”阿尔抬头看了眼天色,“那个,科斯塔先生,我们是不是该回去了?”
“想走?你以为你是那个拉泡屎就能走的家伙么?”圣熊狞笑着从地上捡起一根两指粗细的树枝,“拔出你的剑,你的剑技实在太……怎么说……华而不实了,完全配不上你这把好剑,让我告诉你什么才是真正能杀人的剑技。”
一个多沙漏过后,科斯塔扶着筋疲力尽的阿尔回到了浅滩,他的嘴角肿起了一大块,脖子上、手上、腿上以及胸前、后背都受到了多次的击打,几乎每处伤患都像在他的身上点起了一簇小火苗,所有的火苗加在一起就是烈焰焚身。
他们从湖里打了好些白水鱼上来,鲁迪的大叉子起到了巨大的作用。现在鱼被架在篝火之上不停翻转,发出好听的嗞嗞声和喷香的味道,不时滴落些鱼油拨撩起过多火焰多情的亲吻。
“你跑到树林里和熊怪打了一架么?”鲁迪好奇地问,“我也早就看着老小子不顺眼了。”
阿尔一屁股坐在篝火边的石块上,发出一声舒服的呻吟,“而且是只会用木棍的史前巨熊。”语气里有些微的哀怨。
圣熊笑眯眯地走到湖边清洗双手,后背和屁股对着他们,并没有和他们多做计较。洗完手后,他慢慢走了回来,一边在他的旧披风上擦拭双手,他对所有人说道:“你们只有五个沙漏时间休息,不想耽误时间就少说点废话。”
“哦,力格巴大神,”鲁迪抱怨道,“我讨厌在大白天赶路,感觉就像没穿衣服一样,而且过多暴露在白天的强光之中,我们丧尸脆弱的身体会加速腐烂溃败的。”
科斯塔冷笑道:“我保证,之后你们会有一小段时间见不到任何发光体,赶快和你们本来就的看不见的太阳做一个正式点的道别吧。”
用完亡灵的“晚餐”之后,天空已经布满了云朵,很快连成一片,大家纷纷找寻阴凉的地方休息。鸟鸣声声,微风习习,湖水轻轻拍打着堤岸,阿尔则脱去了身上所有的衣物,一步步走进了冰冷的湖水之中,当湖水漫过了他的嘴唇,一下子身上燃烧的火焰全部熄灭了,女神之眼抚平了他的伤痛,一如那个曾经在梦里出现过的红发女子。
在浅滩旁边的树丛里,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