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府西边有一个两进的小院子,无树无石一片平旷,却并排摆着两列八大口染缸,太阳光均匀地铺洒在染好的花布上。

深蓝底留白花,白底称深蓝花。

岳筝一进去,就赞叹不已地将那些还在晾晒的花布托在手中。简洁,活泼,亮丽,简直太好了。

她不停地穿行在一行行晾晒的花布间,蝴蝶戏花的蓝白,三塔倒影的蓝白,咧嘴石榴的红白,梅花艳艳的红白。看得她目不暇接,即使只有两种颜色。

出来了,岳筝对束着颜色斑斓的围裙的种举和姜亮道:“辛苦你们了。”

“没有王爷的指示,一步步地改进,小人就是十辈子也染不出来这样的花布。”种举真诚地佩服道。

上一次染出来的几匹纱,完全是银子给堆出来的,而这次的,却是巧技啊!

姜亮这边却是连忙道:“奶奶过言了,这都是小人应该做的。能亲手染出这样的花布,小人还需谢谢王爷给小人这次机会呢。”

如此说,岳筝笑了笑,也不与他们客气什么。将袖口拿手帕包着的一瓣半蓝花瓣拿出,递给姜亮道:“你们看一看,能不能提炼出似着半蓝花瓣的蓝色。”

并非是她觉得蓼蓝做颜料有什么不好,而是这半蓝花瓣的蓝太纯粹,太漂亮了。她甚至想,这样的蓝色若真能提出,一尺布可以比蓼蓝染制的贵上几文钱。

种举有些为难,却又突然一拍手道:“王爷定是有办法的。”

现在在他心中,王爷简直就是无所不能的代名词。

岳筝摇了摇头,这花多少还是带着些香味的,她宁可不要也不会让他碰的。“你们试一试,如果不行就算了,千万不要与王爷说。”她说着,院门口响起脚步声。

轻轻的,却又十分沉稳从容。岳筝听的出来正是他的脚步声,“你们随意试,不是必须的。”再次嘱咐过,她就连忙走了出去。

边走还边抖了抖袖子,记得上一次,她在异园花丛中睡了半日出来,正遇见他来,一身的花香竟使得他脸色瞬间惨白。

所以自那日起,她就再不在花丛中细数花落了。

“走了走了,你又来干什么啊?”迎面推住了他的胳膊,岳筝无奈而又担心地说道:“这里各种味道混杂的,你来凑什么热闹啊!”

她这几句话说地很有气势,像是在教训不懂事的孩子。

容成独身后跟着的几个婢女,一致地低下了脑袋,抿嘴忍笑。

任由她拉着自己走开,上来交叉的小路,容成独才抬手扯了扯她的鼻子,“胆子长了不少,敢训起本王来了?”清凉而又慵懒。

岳筝连忙拉下他的手,死死地按住,颇有些警告道:“你给我老实点。”

虽是自己的地盘,但有下人跟着,与她并未名正言顺,未免她多想,容成独倒真是不再动手动脚。

“如何?”他问道:“什么时候开业?”

岳筝点了点头,又皱了皱眉道:“今天都腊月十六了,过了年再说吧。倒是可以趁年前这几天里,开工染一批布出来。”

“可与染匠签了卖身契?”他又问道。

“哎呀!”岳筝说道:“为了染布,让他们一家卖身不恰当吧?我说不出口。”

真是一个随心而为的男人。

“你怎么知道不恰当?”容成独优优雅雅、从从容容地说道:“说不定他们签了还要去庙里上香还愿呢。”

岳筝笑嗔了他一眼,“就是上赶着,也是因为王爷你啊,签到我家来,他们才不会这么上赶着呢。”

“凡是你开的店,我都会罩着的。”他说道,颇为豪放。

“不然我就出面了。”他又说道。

“好了,我明天就跟种染匠说。”岳筝连忙说道。

岔路口时,容成独邀她去他那里坐坐。

“你几乎天天去我家,有差吗?”岳筝看着一副主人待客姿态的容成独,颇感无语。

“当然有差,礼尚往来嘛。”他清冷笑言。

孙嬷嬷这时过来,见过礼道:“王爷,娘娘请岳姑娘过去说会话。”

容成独脸上轻微的笑意敛去,更显清冷,还有一丝不悦地戒备。岳筝倒是很紧张,虽然前世太妃娘娘对她很好,但是今生说的话加起来超不过十句,而且有六句都是很严肃的话。

但她明白,此行必去。便屈膝一礼,笑道:“孙嬷嬷请前面带路。”

容成独双拳微握,终是无言。

“我待会就直接回了。”她转头说道。

“好”,他应道。

……

正房西面的小耳室内,太妃一身暗黄绸衣常服凭几持书而坐,边上茶烟袅袅,东面小窗洞开,闪烁着光晕的阳光一圈圈照了进来。

一室暖融融的。

岳筝进去,太妃即抬眸看了她一眼,目视了旁边的圆凳,平常道:“坐吧。”

岳筝轻轻坐下。

太妃放下了书,看着那圈圈光晕道:“最近在做什么?”

“平日没事,只有刺绣。”岳筝回道。

“嗯”,太妃随意地嗯了一声,又道:“听说你开了一家小绣庄?”

“是的,开张已有十几天了。”

“你以后就是独儿的人了,那种地方也就不必常去,有下人看着就行了。”太妃这么说道,岳筝忙惊讶地看向她。

“平日里我也只是过去看看就回了。”她说道,仍不掩惊讶,忍不住拿指尖戳了戳手心。

太妃突然笑呵一声,虽然冷冷的,却又含着无奈。

“民妇冒犯!”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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