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落下笔,顺着折子上的那点红墨汁打了一个勾,迅速把折子合上丢到了一旁。
男子看向方烨时,眼神已恢复往日的冰冷,“把据点撤了。”
君悦客栈这个据点已经建立很久了,值得为一个小女子撤了吗?虽然不解皇帝的做法,但方烨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是,属下这就去办这件事。”
*
转眼,又入夜了。
夜幕下的西城,到处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在街角某个转角、某个邋遢的乞丐窝里,老杨披着破旧的灰袍躺在地上,呼吸困难,每说一个字都要呼吸好几口气,“水,我要喝水。”
刘氏跪在丈夫身边,看到丈夫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一直以泪洗面,“老杨,你撑着点,你一定能好过来的。”
说到这,刘氏转头吩咐那靠着墙角,用丈夫衣物垫在底下坐着、一脸漠不关心表情的女儿,气愤地吼道:“杨岚苔,没听到你爹说要喝水吗?快去找点水来。”
对于母亲由当初口口声声的苔儿苔儿,到如今直接没有任何疼爱之意的杨岚苔,宁岚苔已经听得很习惯了,她极为吝啬地用眼角瞟了父母亲一眼,然后又是那副漠不关心的态度把脸转向一边,鼻子里轻哼了一声。
刘氏气得站了起来,“杨岚苔你到底听到我说话了没有?你这算什么?”
宁岚抬更来气,猛地站起来,朝着父母亲就吼道:“说什么宁家的一切都会夺来给我,说什么会帮我实现当上皇后的心愿,可头到来,却要陪你们流落街头,过得比过街老鼠还邋遢潦倒的生活,我受够了,我不再相信你们的鬼话了,早知道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我宁愿当一辈子的宁家二小姐也不要当你们的女儿,丢脸!”
宁岚苔越说越气,心里就越委屈,说到最后干脆一气之下跑了出去。
刘氏担心不已,撇下丈夫跑了出来,可一想到丈夫还需要她照顾就要折回来了。
她跪在丈夫身边,伤心落泪。老杨转过脸看着她,气息虚弱地道:“去、去看看苔儿……不要让她做、做傻事。”
在刘氏欲说话时,老杨又打断她,“咱们只有她这么一个女儿了,可千万别、别有事,不然、不然我死也不会、不会原谅自己。夫人,我知道我很没用,我……”
刘氏抹掉泪打住他的话,“别说了,都到了这一步田地,还说这些算什么。你先好好睡一觉,我去找吃的和水,也一定会把苔儿找回来。”
一会刘氏出去的时候,暗中有两个人,有一个跟在刘氏身后走了,另一个在原地呆着,但就在这时,突然有个黑影出现,把那个人给打晕了。
黑影走入乞丐窝,站在暗黑的角落里,那里除了一个挺拔的人影,除此,其他一切都不明显。
老杨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后,吃力地坐了起来,看向暗黑的角落,似乎认识对方一样,开口就这样问:“是不是你?”
来人的声音过于阴冷,没有一丝情绪,“是。”
老杨环视了一眼邋遢潮湿的乞丐窝,最后像是看透了生死一样,苦笑了一下,悲戚的语气道:“我的死活,你就不用管了,我最放心不下的,是我的妻女,尤其是我的女儿,我把黄金都给了你,你答应过我的,一定要助我女儿当上后宫的妃子,如果你办不到,我就把你我的交易公诸于世,你不要以为我死了你就可以杀了我妻女安心地用那批黄金,没用的,我已经把你我交易的事,还有你的身份都给好几个人说了,如果他们日后看不到我女儿当上后宫的妃子,那几个人就会站出来把你我的交易公诸天下……像你这种身份,若我们的交易公诸于世,你绝对会比任何人都死得很惨。”
感觉到来人身上传来的寒冷气息,老杨的身体不受控制地打起了哆嗦。
“舍得用几十万两黄金替你女儿把未来的路都铺好了,你果真是天底下最好的父亲,你放心,我会按照你所说的,把你女儿送进宫,但是……你要早点死!”
说到这,倏然,来人一闪而过又回到暗黑的角落里,而这时,老杨倒了下来,双目睁大,却已经没气了。
在刘氏拽着女儿回来,叫丈夫醒来喝水的时候,才发现丈夫已经断气当场就失声痛哭了起来。
宁岚苔站在母亲身后,虽然心里没有多少悲伤,但表面上还是假惺惺地小声抽泣。
两日后的夜里,刘氏喉咙发疼咳个不停,让女儿去给她找水,嘴唇干枯得要裂开一样,沙哑地挤出一句话来,“苔儿,去帮娘找碗水来,快点。”
宁岚苔不耐烦地起身出去了,没一会,用破碗端了一碗馊水进来,没好脸色地放在地上,几乎是扔的一样,馊水都溢出一大半了。
刘氏凑近一闻,顿时就干呕起来,“呕~你、你找的什么来?”
“这么晚了,我一个女孩子家家的怎么跑到河边给你弄水?别人又不会白白给我水,我只好……只好……”
看到母亲那道愤怒又心寒的目光,宁岚苔住了嘴,高傲地把脸撇向一边。
刘氏一把拿过那个破碗,吃力地站起来,很是心寒地对女儿说:“早知道你如此不孝,我该留下岚毅在我身边,也不要你这个不孝女。”
宁岚苔又气又委屈,大声顶嘴道:“是,那个兔崽子比我强很多,你去找他啊,找他来孝顺你啊,找啊!”
刘氏没有说话,一路咳嗽离开了乞丐窝,去街上觅食。
到了街上,她拱着腰,向路人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