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夫走后,刘彻看到刘妍嘟着小嘴怨气看着自己,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是答应刘妍帮她找卫子夫的,现在却没让她们碰上一碰就让人走了。意识到又把刘妍当做了借口,刘彻万分愧疚地抱起她,伸手摘了一朵半开的杜丹:“父皇送给你的,不要生气了。你母亲会来看你的。”
刘妍接过牡丹,手指一片片数着花瓣,身子依靠在刘彻怀里,殿里放着一块寒冰,随着微风凉气浮动,十分舒服,不一会儿她就睡着了。刘彻吩咐宫女将偏殿整理出来,那原本是他小憩之处,现下决定给刘妍当寝殿。
自己的确十分喜爱这小家伙,同时也是因为自己方才说的那句话。卫子夫……会经常来宣室殿看刘妍的吧,也只有这样,她才会表现得主动。
卫子夫回到披香殿,刘娟早已经醒了,现下正呆在奶娘怀里,有宫女正逗着她笑。这一日卫子夫都心不在焉,里面挂念着宣室殿,也时不时浮现刘彻说过的话。她昨晚主动留他,他却拒绝,所以今天她才不想靠近宣室殿吧。他怪她躲着他,可却丝毫不提昨夜拒绝之事,难道这都不过是自己想得太多,而在他的心里,早就无所谓忘记了。
王初颜成为王夫人,固然有因为觉得王初颜对自己不忠诚,但也有另外一个方面。以前出现在刘彻身边的女子,不是棋子就是妄想权利富贵的人,挡着她的道,她便下手。而王初颜偏偏是刘彻自己册封的,因为自己的关系,他们两人相识也不短,刘彻更明知王初颜是自己的贴身宫女,也有友谊之情。却还是要了她,卫子夫不得不多想。
夜临得迟,卫子夫早早卸了衣妆,坐在镜台前。这一日,太多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打转。
絮眉上前,一手轻轻挽起她的长发,缓缓梳起来。她向来小心谨慎,发现有两根头发卡在木梳的裂缝中。她将头发小心拿出,摸了摸梳子上的裂痕,对卫子夫说:“夫人。这把梳子已经旧了,奴婢给您去换一个新的吧。”
卫子夫一时间没有缓过神,忽然悟了是要换梳子。心口猛地一跳。“别换!”拉住絮眉,她夺回那把木梳握紧在手里,“这把梳子,本宫用惯了。”
絮眉觉得不妥,劝说:“可是它有了裂痕。梳起来会扯到头发的。”
卫子夫将梳子放回妆台,语气有点急:“总之不必换了。你们都出去吧,本宫要休息!”
絮眉觉出略些头绪,也不再说下去,和众人一道退了下去,只留一个宫女守夜。
卫子夫躺进榻子里。伸手去拿被子,这才发现木梳什么时候又被自己拿在了手里。昏昏的烛光下,她呆呆瞧着这把木梳。思绪回到几年前。
这把梳子,是以前刘彻送给她的,至于是多久以前,她也记不清了。那时候在宫外的小酒馆里,她被他发现自己随身揣着这把梳子。当时就心慌意乱,脸红不已。后来。这把梳子就呆在了她的梳妆台上,每天用它来梳发,好像一丝丝梳着欢乐和安定,不知不觉,这把梳子已经陪在身边这么多年。
那个时候,她是对他动心的,可却被汹涌而来的阴谋算计瞒住了自己的心。现在,她对他,就像她对这把梳子,经过时间的荏苒,有过褪色,有过裂痕,却还是舍不得就此丢掉吧。
舍不得丢掉,舍不得……
念及此,卫子夫从榻上坐起:“给本宫更衣。”
守夜的宫女以为卫子夫已经睡了,突然吓了一跳,问卫子夫:“入夜了,夫人要去哪里?”
“宣室殿。”卫子夫已经自个穿好中衣,伸开两臂等宫女拿来外袍。宫女先开了一条门缝对外面的人说话,然后取了袍子赶紧为卫子夫穿上,而后进来两个宫女,伺候卫子夫穿衣和梳妆。
简单梳了一个发髻,卫子夫便出门了。门外,已有宫人打好灯笼站在两旁,絮眉上前扶着她:“天黑,夫人走路慢点、小心。”
卫子夫走得快,此刻仍觉得这路有点长,心里的不顺,恨不得立马就全倒出来,如果再不说,恐怕就要憋出戾气了。
来到宣室殿外,见到杨公公站在院子里,殿内则灯火通明,十分安静。卫子夫上前一步,说:“杨公公,本宫要见皇上。”
杨公公远远就见有人往这边来,看到是卫子夫,心里不免有点鄙色。从前他看着刘彻对她百依百顺,她不领情,现在刘彻对她淡了,她倒是主动了。即使心中如此,杨公公还是谄笑着拜礼,口上几分为难:“皇上不见任何人,卫夫人还是请回吧。”
顿是失落,又听里面偶然传来几声翻阅的声音,卫子夫问:“他还在忙政事吗?”
杨公公的脸顿时拧成一团,苦怨道:“是呀,最近水患、匈奴都闹得厉害,皇上白日和大臣们商量对策,晚上还要勤于批册,实在辛苦啊!”
闻此,卫子夫担心起来,立马问:“那卫长公主在宣室殿,岂不是害罪了!”
说到刘妍,杨公公脸上腾上一片赞喜,说:“卫长公主已经被奶娘带到偏殿去休息了,公主在皇上身边很乖,夫人不必担心。”迎面吹来一阵大风,杨公公挡在卫子夫身边,抬头看了看天边,劝说道,“夜里风大,眼看又要下夜雨了,夫人还是尽快回去吧!有什么事,若夫人信的过奴才,就让奴才帮你转告给皇上,要么明日再来吧。”
心里那一堆话,怎么好对着一个太监说出来去转告,卫子夫更觉得自己这一口话憋着得一夜不安,所以还是决定道:“待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