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乐天,又名乐变化天,为欲界六天中第五重之天。天人居住于其中,以神通力自化五尘之物而自娱乐,因此得名。若镜梦世界为化乐天天人乾达婆所造,那它的规则定然也与化乐天一般无二……不,或许比化乐天更加推崇思维的力量。”太虚童子在镜中显露出冷漠的面容。
“化乐天天人一向自诩其神通随心变化,三界之内无上殊胜,常言‘万物唯心所造,心不在万物皆空’。本座推测,那方世界就算与本座幻化的略有偏差,也仅仅是相差仿佛。”他说完,随即从镜中渐渐消失,取代他的则是一个深不见底的通道,好像能从镜中通向另一个世界。
“在此世界中,你们要运用心和思维的力量战胜对手,好自为之吧。”太虚童子的声音幽幽传来,夏元熙看了薛景纯一眼,发现这人似乎并不惊讶,大概早就知道了吧。
她之前怖畏明王的记忆属于欲界第六天的他化自在天,与化乐天的差别在于,化乐天是变化各种美酒美人之类外物满足自己,只要心念一动,十方三界的所有东西都能够呈现在眼前,任人索取;而他化自在天则是直接汲取有情众生因为外物产生的种种情感。所以化乐天大多数是自享清福的天人,但他化自在天往往被人称为天魔。
虽然欲界六重天听起来相差不远,可是实际上就算相隔一层,也等于是另一个位面。怖畏明王之前从未踏足化乐天,所以对于其中情况也不太清楚,但夏元熙隐隐感觉怖畏明王心中明白一点,那就是:化乐天天人在五重天绝对是不可战胜的存在!
听太虚童子的意思,这个世界应该是利用幻想和思维,意识到这一点,她心中稍定。
就算薛景纯是静虚转世,她不是也有怖畏明王的记忆?实在不行大不了把怖畏明王幻想出来。
于是,夏元熙胸有成竹,也不理会薛景纯的脸色,一步就跨了进去。
顷刻间,感觉自己穿过重重空间隧道,整个人被挤压扭曲了漫长的时间,又仿佛只有短短一瞬,眼前才豁然开朗。
那是漫无边际的黑色世界,宛如浩瀚无垠的宇宙。
夏元熙站立在虚空中,感受着据说近似化乐天的奇异世界。
“我说,要有光,就有了光。”她恶趣味兴起,于是仿照圣经说道。
于是黑暗的世界充满了光明,并非来自于太阳之类的恒星,而是从四面八方照射来,几乎无孔不入的光。它充盈于所有她能看到的地方,没有任何黑暗的东西存在于世间。
“我称光为昼,称暗为夜,有晚上,有早晨。”
无边无际白昼般的空间渐渐化为一个光团,就像一个太阳,它照射不到的地方终于有了阴影。
虽然有了光明,但夏元熙还站在虚空中,当她意识到自己没有踩到任何东西时,却突然直直向下坠落。
慌忙之下,她只好大声道:“我称旱地为地,称水的聚处为海,地要发生青草、和结种子的菜蔬,天上要有光体,并要发光在天空,普照在地上!”
下落停止,广袤的大地一直蔓延到视线不能及的远方,上面水草丰茂,一切看起来都和她所在的世界一样。
“原来如此。就算是心想事成的化乐天,幻化的东西也不是能凭空创造的,一切取决于幻想它的人有过什么经历,所谓‘夏虫不可语于冰,笃于时也;井蛙不可语于海,拘于虚也’便是如此了,又如让一介山野村夫想象人间帝王的生活,大概会觉得‘皇帝耕田都是用金锄头’吧?”她喃喃自语。
“不错,孺子可教也。”薛景纯的声音从旁边传来。
夏元熙吃了一惊,完全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出现的。
“喂……师兄,啊,不对!现在是敌人了!你来做什么?又是怎么跑来的?”她警惕道。
“化乐天一切取决于心,因为我希望见你,所以就来了。”这句话在玉重楼说来,一定是低沉略微沙哑,语调极尽缠绵悱恻;可是薛景纯那清冽的声线只是平平淡淡陈述,却让人有种莫名信赖的感觉。
不行!不能相信他……夏元熙深知这位师兄表面上看去不食人间烟火,实际上则是好话说尽,坏事做绝的主。按这情况,他明明非常不希望她去,但见面却心平气和地和她谈,一定有阴谋!
“敌军,为什么我总觉得你不怀好意呢?”夏元熙保持戒备,对他虎视眈眈。
薛景纯轻轻一笑:“因为你好像并不知道规则,所以我来告诉你。不然就算胜了你,你也心有不甘吧?”
“什么规则,难道不是用幻想出来的东西交战吗?”夏元熙奇怪道。
“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你在想天是晴朗的,而我却希望下雨,那会变成怎样呢?”
“咦?”
他说得好有道理,这样不就互相矛盾了吗?
“不妨来试试吧?”薛景纯话音刚落,天空中平白就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地砸下来。
夏元熙拼命地想着蓝天白云的景象,可是仅仅在天空中勉力支持起一小块碧蓝天空,极目所视,更广袤的穹窿依旧积压着铅灰色的阴云,豆大的雨滴铺天盖地地压下来。
“为什么会这样?!”夏元熙惊诧。
“想象的层次不同。”薛景纯道,“如果我们对同样的事物有着不同的见解,那谁想象得更加深入,世界就会满足他的愿望。”
顿了顿,他抬头看向低沉压抑的天空,似乎在自言自语:“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天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