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越?我不知道玄微前辈在说什么……不过是女子闺阁间的体己话,难道这也要身为男子的前辈过问?”梁绾用袖子掩着口,细声细气地反问。
梁绾本就有一种纤细病气的美丽,加上语气柔和,任谁看来,眼前的场景也像是对方小题大做,气量窄不容人。
但薛景纯连看都不看她一言,只是目视夏元熙。而后者被他灼灼的眼神盯着,也只得起身,无奈地道:“知道了。”
梁绾牵着她衣袖,对薛景纯怒目而视。
“今天她没空,梁姑娘请回。”他催促道。
“好威风,当她是任你掌控的东西吗?”
“绾绾,没事的,今天先到这吧。”却是夏元熙抽离了衣袖,满怀歉意地看着她。
她手刚重获自由,就被薛景纯一把夺过,这次却不是抓着衣袖,而是直接接触了整只手掌,像是在向她昭示二者的不同。
然后,他只是带着人走出了一步,瞬间就从琼花盛开的后山来到了紫极殿。
这里是薛景纯的居室,然而现在室内悬挂了许许多多的画卷,里面的图景全是栩栩如生的琼花,并且不断从画中飘落下花瓣,在青色的玉石上铺了薄薄一层,宛若把后山的琼林剪下,植入殿中似的。
“师兄操纵空间的手段,真是越发出神入化了……”夏元熙打着哈哈,迅速岔开话题。
“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薛景纯正色看她。
夏元熙沉默了,然后笑道:“难道师兄怀疑我爬墙?连女孩子的醋都吃,还真是没风度……”
“那是你现在全身都写着破绽,所以才会被人寻上门来。”
“破绽?”夏元熙暗想,最大的破绽不是你吗?
这几天向她吹风的人却是很多,意有所指都是薛景纯即将飞升的事,现在看来他竟然能随手把琼林的空间拼接在画中,已经对世界规则掌握到十分纯属,恐怕真如他们所说的快了。
“不错,就是破绽。所以你不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让整日为你提心吊胆的我安心吗?”他靠近一步,阴影将她整个笼罩。
“我需要做的……”夏元熙苦涩一笑,看来无论怎么逃避都躲不过。
其实当梁绾她们找上她,把薛景纯支开,她其实是很庆幸的。因为同他在一起的时候,有时候就会想起,究竟什么时候,天空突然裂开,显出迎接他飞升的金桥和天花呢?
到了那时候,自己可要摆出一幅笑脸和他告别才是,要是被看出有一丝不情愿,甚至哭出来,那就尴尬了,会显得他始乱终弃似的;而且修道之人,不能做到处变不惊,相忘于江湖也太没面子……
夏元熙胡思乱想着,整日要表现出和往常一样没心没肺的样子已经很勉强了,内心很想逃离到一个没有他的地方。
大概这几天躲他躲得太明显,被看出来了吧?而且这货也比较小心眼,所以就吃醋妒忌了。
“知道了,是我做的不对,以后我不会再这样了。”她半是泄气地发牢骚:“我可以保证,无论以前,现在,还是以后,我都只会有你一个人,你就不要再纠结一些无聊的问题。”
不料薛景纯却摇摇头,缓缓道:“不是这个,我对你的答案很不满意。”
“啊?”
“让我来猜一下,他们都对你说些什么?大概是我即将飞升,所以他们都借此机会来安慰你?”
“呃?你什么时候跟踪的我……”夏元熙大惊。
“这还用亲眼所见吗?”他叹息道,“我想知道你怎么想。”
是啊,他什么都知道,小心翼翼不揭破那层窗户纸的自己真是太可笑了,夏元熙浑身一泄气,索性无所谓的道:“还能怎么想?我又对他们不来电,所以以后也不会怎样。”
所以,就算你离开了这个世界,也不用担心我琵琶别抱,大概以后就这样,一直想念着你,直到永远吧……
因为太悲伤了,所以没办法用很轻松的语气说出来,夏元熙省略了后面的想法,二人间又陷入沉默。
“不是这个!”薛景纯的口气突然有些急躁,“你难道没有想过另一种可能?”
“另一种?不可能!我已经立下宏愿……”她愣了愣,肯定地说。
“所以关键不在你,而是我……难道你从未想过?”他循循善诱。
关键在于他?难道是?!
夏元熙悚然一惊,难道他的意思是他留下?
“如果你从未想过,那现在你可以考虑,只要你希望,我都可以做到。”薛景纯只差脱口而出了。
夏元熙被他凝视着,感到他炽热的眼睛里满满都是“留下我”三个字。
“不行!”然而她粗暴的打断了,“你不用担心我以后会怎样,就算一个人我也能生活得很好……安心吧,这段时间我会一直在你身边,直到你飞升,但我保证就算你离开,我也不会有另一个人。”
所有修士目标都是飞升,如果这样半途而废,那他这几万年来的努力又是什么?而夏元熙也确信,自己再也不会想爱上另一个人,因为她被宏愿限制,永远都会是看着别人离去的一方,像现在这样分别的痛苦,只要经历一次就够了。
他已经滞留了很久,大概不久后就到极限,世界将会像海水排出气泡一样,将彻底掌握世界规则的人挤出去,从而维护自身的稳定。但即使这样,也还有一个方法,那也是唯一的破绽。
六道轮回,它并非世界掌握的,而是由夏元熙创立的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