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看来都很祥和,可萧云鹤总感觉,自己身边并不平静。等过了几天,俱文珍去办的事情也算是略有了结果。李晟和浑派了几个下属小吏,在弘文馆、史馆和许多地方苦苦查找了数日,总算是让苏菲儿的父兄遗骸的事情,稍有了一点眉目。大约在一年前,苏家父子在东都京畿秋防军服役,不幸在抵御前来攻打东都叛军的战役中阵亡。可那一次死的人太多,埋藏尸体的地方也比较分散,而且宫中的许多记载这些事情的籍册,都在朱之乱中损毁了。之后,秋防军还进行了一次重组,剩下来的人马都被混编到了的军队里。想要找到苏家父子的遗骸,就必须要找到之前与他们同袍或是军官,才有可能问得到。可那些人现在都分散了。所以要得到最终的结果,恐怕还需要一些时日。
萧云鹤寻思着,陆升那边可能还要过段日子才有结果,现在正好抽个空,去自己地封邑看看,也顺便将这个消息告诉苏菲儿,多少能让他舒心一点。好好过个年再说。正准备叫上几个人一起动身,派人出去聘请的教书先生来了。
一个六十余岁的姓刘的老头儿,眼神不是太好,拄根拐杖晃晃悠悠的就走进了汉王府。这便是府里的小厮到里坊间,给宋良臣请来的先生了。
宋良臣一看到这个老头儿。顿时嘴一撇,嘟嚷嚷地说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的,也能当先生么?”
萧云鹤瞪了他一眼:“少说废话,你去把汤紫笛叫来,一起来拜师。你要记着。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以后,你要懂得尊师重道。好好的跟着刘先生读书识字。”宋良臣斜眼瞟着老头儿,咂了咂嘴:“俺知道了。”
刘老头儿仰头看了看巨人般的宋良臣,连连揉着眼睛,迷迷糊糊的说道:“此人……便是我地学生吗?如此奇形怪状……”
萧云鹤忍不住笑了笑:“先生可别以貌取人。说不定,此人会成为你的得意门生了。”说罢,也懒得理这种小事了,带着高固、俱文珍和另外两名叫王大虎、汪振南的卫士,出了汉王府。要宋良臣读书识字。肯定是件扯淡的事情,给他派个先生,不过是让他找点事做,别闲得发慌出去闹事罢了。
宋良臣和汤紫笛,倒也还算守规矩。按萧云鹤吩咐的一丝不苟地拜了师,就将刘老头请进了一间安顿好的客房里。算是开课了。二人拿出笔墨纸砚,临危禁坐的等着先生开讲。
刘老头端坐在那里,拿出一杆笔来正准备写上几个字,不料一个喷嚏就轰了出来,眼泪鼻涕喷了满纸,一边鼻孔还吹出了一个泡泡。宋良臣顿时捶胸顿足地大笑起来:“哈哈,先生真贪玩,这么大把年纪了,还像个孩童一样用鼻涕吹泡泡!”
汤紫笛也跟着一阵拍手大笑,好一阵花枝乱颤。刘老头差点气得昏死过去,恨恨跺脚道:“劣徒!劣徒!上前来,每人抽十下手心!”“要抽抽俺一个。”宋良臣大义凛然的上前,“俺皮厚,不怕。人家小姑娘细皮嫩肉的,打坏了可不好。”汤紫笛嘿嘿坏笑的冲宋良臣眨了一下眼睛:“好兄弟,讲义气!”
从这一刻起,汉王府里就再不缺笑料了。所有人闲着没事了,就跑到这间房门外看好戏,时常乐得哈哈大笑,简直比赏舞听曲还要开心。
萧云鹤等人一行都骑上了马,已经出了京城到了郊外。天气渐渐变冷了,萧云鹤也换上了比较厚实的锦袍和斗篷,三梁冠也换成了双翅帽,骑马的时候能暖和一些。而且他和手下人身上的装束,已经看不出多少皇室官宦人家的痕迹了,看起来像是富家公子,带着几个家奴出来游玩。
改换平服出来亲身体验一下民生,走访民间看看实情,这是萧云鹤一个习惯。如果大张旗鼓地摆着亲王大驾出来,估计很难有什么实际收获。
时近黄昏,一行人已经到了华原县。华原县隶属关内雍州,离国都并不是太远。
一行人进了县城,看到街市上也还算严整,一些商铺和客栈的门都还开着。许多商家都准备打烊,收拾铺子回家。朝廷刚刚撤消了在关内的宵禁令,一些做小吃的摊贩这时候陆续摆开了摊点,准备做生意了。过往的行人虽然不是太多,但也都还算安本,没有看到太多所事事地流民或是市井流氓。
看来,这个刚刚经历了战乱侵害的华原县,眼下情况还不是太坏,至少县城内治安比较好,轶序还算井然。执掌一县地县令,也算是做了一些事情。
萧云鹤看着天色有些晚了,心想今天都赶了一天的路,不如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养足精神有什么事情明天再办。于是带着手下几人走进了一间客栈里。
大齐的私旅客栈行业一向比较发达,虽然是现今这个乱世。客栈里住的往来行人也不少。萧云鹤一行人平装易服也不怎么招摇,被客栈小二请进了一间雅阁,便准备点上饭菜。
“来两壶热酒御下寒气。然后,上几盘白面馒头,切三斤牛肉,再炒两个小菜。”萧云鹤随意的对店小二说道,“去准备。”
不料店小二却是面露难色。说道:“这位公子,热酒和小菜都没有问题。只是这牛肉……小店却是没有。最多只有羊肉。”
“为何?”萧云鹤有些不喜欢羊肉的骚腥味,于是多问了一句。
“公子应该是外地来的吧?”店小二说道,“本县县令至从上任后,便禁止宰杀耕牛。也禁止贩卖牛肉。于是,小店已经有段时间没有卖牛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