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就快要下了城头,玄门关前突然跑来了几匹飞骑。武元衡远远看见,略有些惊喜的道:“我们地斥候回来了!”
萧云鹤也是心中一动:“快问消息!”
几名斥候飞马进城,急忙回报道:“赤松德赞率领十万残卒。屯兵于羌水一带。叠州、宕州、扶州一带,各有驻屯。目前,他正在向吐谷楚彦一带的各大军镇征调钱粮休整兵马。”
众人各自醒神:看来赤松德赞,还真是没有死心!
萧云鹤拧起眉头寻思了一阵,说道:“羌水一带。是吐谷楚彦最重要的军镇和咽喉。赤松德赞屯兵在这里,无外乎两个用意。其一。进可攻,退可守。如果我们想反攻吐蕃,他大可以随时袭我身后,或是占拒那几个城池固守;其二,防备李晟、楚彦与李怀光地大军,南下支持我西川。渭水、洮水、羌水一带,百余年来一直是我大齐与吐蕃兵家必争之地。而吐蕃人占据这些地方数年之久,自然更不敢掉以轻心。赤松德赞,不愧是个行军打仗的大行家。换作是一般人,兵败之后肯定是先求自保,早早退回黄河与积石山,回昆仑山一带养伤去了。现在他不急不忙的在离我们几百里的地方停了下来,其用意颇深哪!”
武元衡点了点头,说道:“汉王深思熟虑,分析得非常合理。羌水一带,就是原来吐谷楚彦的咽喉。吐蕃人在这里设下多个军镇严防死守,而且不时袭扰凤翔府与西川,对我大齐形成最直接的威胁。相反,如果我们能够拿下羌水一带的这些州县城池,就可以在西线这一带占据极其有利的局面。到时候,我们就可以与吐蕃隔河而治,直逼积石山与大非川,重夺河西诸州甚至威胁到他地本土。所以,羌水一带,是大齐与吐蕃战略上最重要的一处地方。”
萧云鹤眉头微微一皱:“照你这么说,是想主动出击,拿下羌水一带?”
马勋与徐战都说道:“可是赤松德赞有十万大军据险而守,我们只有几万疲惫之卒,如何办到?”
武元衡微微笑了一笑:“我也只是就事论事罢了。以目前西川的情况,固守是上上稳妥之策。要想出击,没有绝对的把握最好不要尝试。毕竟远途奔袭,剑川军并不占优。”
萧云鹤眉头紧锁缓缓的点了点头:“没错。想收复羌水一带地城池,将是一个比西川保卫战更重大的战役。不能操之过急、好高骛远。赤松德赞不是一般人,他这一次吃了大亏,肯定会变得更加谨慎小心,难以对付了。在更加清楚地了解敌人的动向之前,我们暂且以不变应万变,先紧守维州再说。伯苍,多派几轮斥候出去打深消息。最好是积石山以西与大金川以西的地方,都去刺探一下。我要全盘掌握吐蕃人的任何一个动向。”
“是!”武元衡拱手应命。
正在这时,玄门头上传来一阵士卒的惊呼声。萧云鹤疑惑的道:“将士们什么没见过,还能有什么事情发出这样大的惊呼声?”
正在这时,城头一员小校跑来急报道:“汉王!玄门关下出现了一队人,个个像逃荒的灾民。可他们都手拿兵器身披残破的甲仗,说是唐军!”
“唐军?!”萧云鹤等人急忙登上了城头,朝下观看。
果然,城头之下站立着一队人,大约有五六十人。这些人,个个衣衫零乱瘦弱不堪,好多人身上都带着伤绑着流血的绷带。可他们个个站得笔直整齐,手握刀枪神情肃然。
一阵风吹过,领头一员身裁瘦小的将军,从怀里掏出一面血红的大旗来。他用一柄长枪将大旗唐支住高高举起,拿在手中摇动起来。
“唐”字战旗!
一面血红鲜艳、完好无损、猎猎飘扬、刺人眼球的唐字战旗!
也就是在这时,那群士兵齐声喊道:“大齐必胜!汉王无敌!”
萧云鹤总算将城头下的人看了个清楚,骇然的一惊,大声激动的道:“是史敬奉!是史敬奉和他的人回来了----快开城门!”
所有人顿时大声惊呼喜出望外!
这一批残卒,居然是史敬奉率领的二百死士归来了!
除了那一面唐字战旗完好无损、光鲜艳丽,进城来的五十多个士卒,没有一处干净完好的地方。这些人的身上,比乞丐还要脏臭百倍。许多伤口已经流脓溃烂,每一个人的脸上、手上,都被冻成了浮肿的红紫色。破烂成了布条的军服搭在他们身上,隐约露出黑色的肌肉。没有一个人脚上的鞋子还存在的。许多人都只在脚上绑了一层布里面裹着草,个个步履蹒跚。还有几个人,已经完全昏迷,是被抬进来的。
萧云鹤和武元衡等人站在城门边,迎着史敬奉等人进了城。越来越多的唐军战士,闻讯赶了过来。将玄门关城门,挤得水泄不通。
史敬奉举着战旗,一步三晃的走进了玄门关。他一抬眼看到了汉王和众官将都站在城门边,慌忙一下跪倒下来,声音嘶哑的说道:“末将史敬奉,回来覆命!”他身后的士卒一起跟着跪了下来。
萧云鹤心中狠一抽动,心魂悸荡。他快步上前弯下腰去,拉着史敬奉的手让他站了起来:“兄弟们,都请起来吧!”
五十多名残卒,纷纷站起身来。
萧云鹤从史敬奉手中拿过那面唐字战旗,久久的仰视。半晌以后,他将战旗高高举起,大声说道:“这是我见过的最壮丽、最伟大的战旗!史敬奉漆黑的脸微微抽动了一下,怔怔的看着汉王,喃喃的道:“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