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锦意识到了什么,坐直了身体,“孟三哥……”
孟令晨急忙道:“你可以叫我令晨。”
“呃,”牧锦窒了一下,还是选择了安全的叫法,“令晨哥,你是想说……”
孟令晨感觉手心发烫出汗,口干舌燥,这还是他首次觉得不知该如何将话头继续下去,他定了定神,“我说这些的目的,是想告诉你,我以后会洁身自好,我会努力上进,我会做一个比现在好很多很多的人,所以,请你……”
他的眼中有着浓烈的情感,好似一杯满满的烈酒快要溢出!
见他这样,牧锦吓了一跳!
她本来只是想把话说清楚而已,没想到孟令晨竟然情真意切到这样的程度!
说好的花花公子呢?说好的不拿感情当回事呢?眼前的人真是孟令晨吗?
情势到了这种地步,牧锦要重新考虑对策了。她本以为孟令晨还会是之前那种甜言蜜语满口飞的状态,那么她也顺势嘻嘻哈哈,把话挑明,告诉对方自己没有那个方面的想法,然后这一页就算揭过。想来孟令晨也不会勉强自己,他应该还是很绅士的。
可是现在坐在身边的这个人态度庄严,一直在表达“我是认真的”、“我想来真的”,她……她真的为难了呀!
不行,长痛不如短痛。
牧锦感染了孟令晨的庄重,将满脸的笑意收拾起来,低头思量了片刻,最后才抬起头,“令晨哥,我想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孟令晨紧张得心跳如擂鼓。
“我也想跟你说一说关于我自己。过去,还有未来。”少女眉心略低,显得面容沉静。“不知你是否记得我们最初见面的情景,我在酒楼做迎宾。那不是我第一次打工,从十二三岁起,每年的寒暑假,甚至学期的周末,我都会找各种短期的工作,或者去帮我养母的忙,为几百块钱,几十块钱甚至几块钱而忙忙碌碌。如若不然,我就有可能辍学,无法交学费。”
孟令晨愣住了。
“当我知道我是牧家的女儿,我根本不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我的感受就像是被放出牢笼的金丝雀,终于能够张开翅膀,放飞梦想,自由自在,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再去打工,不用再看旁人脸色……”牧锦很冷静,仿佛是在说别人的事,“但是那样的感受只过了几天,我就发现,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每个阶层都有每个阶层的规则,贸然进入而又无法适应的结果,将是比毁天灭地更加可怕,因为人在彷徨无措之时甚至会怀疑自身,会对世间的一切失去信心,会变成另一个连自己都不认识的人。”牧锦说的,其实是上辈子的她。
“于是我重新审视,审视自己、审视父母、审视身边的一切,我必须懂得,如何在新的环境中生存下去,如何找回真正的自己。”
孟令晨听着,十分沉默,渐渐透出怜惜。
牧锦淡然一笑,“现在的我,依然在探寻着规则,适应着规则。我心中装着很多事,填满了我整个意识,使我没有空闲去考虑其他的东西,更无法分出多余的精力。既然上天给了我重来……给了我新的机遇,那么我绝对不可以浪费这来之不易的机缘。牧家,只是我父亲和母亲的牧家,我,却想创造真正属于我牧锦的一切。”
——孟令晨胸中有种澎湃的浪潮想要喷薄而出,他想呐喊,想把这种莫可名状的情感宣泄出来!
但是他不能。
眼前的女孩子,艳丽、秀美、端庄、优雅,她是他见过最特别的女孩,不是指容貌,而是她内在那种永不服输的志气。他只想到她如此的美好独特,却没想到她背地里为之付出的努力。言谈举止的变化,淑女盛会名额的获取,以及昨天西阁楼书房里看见的那些设计图,女孩站在屋子中央,骄傲的宣布自己将要创立一个服装品牌,那一刻,没有任何人怀疑她是否能够做到……
现在的自己,这样的自己,又怎么配得上她?
孟令晨黯然神伤。
牧锦说完那番话,也忽然沉浸在思绪里,不可自拔。
良久,两个人才抬起头对视一下,奇异的,竟然看到了对方眼中的默契。
孟令晨暗暗对自己说:阿锦,今天不敢说出口的话,总有一天会对你尽情宣露!
牧锦平复心绪,手搭凉棚望了望升得越来越高的太阳,“热起来了。”
“走,摘桃子去。”孟令晨拉起了她。
这种程度的接触,牧锦没有小气的躲开,她顺势站起来,“令晨哥,今天过来玩的人好少,我们再多叫几个人过来,怎样?”
她偏了偏头,眼中尽是促狭之意,孟令晨想到了之前路仕铭和魏熙然帮自己打的那点子鬼主意,哑然失笑。看吧,哪有那么简单,她要是不喜欢的事,谁能勉强?她有的是方法拒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