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时候,我无意中提及了二叔的后事,安葬什么的。张全蛋就说,乡里的“李记棺材铺”是他表舅开的,他带我们去,价钱保证优惠。
因为地理位置太偏僻,不具备火葬条件,所以,十里八乡的人们办丧事,还是习惯去买一副棺材,让过世的亲人入土为安。
“李记棺材铺”我听说过,老板叫李大炮,说是年轻时曾经到边境打过自卫还击战,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命极硬。做棺材呢,则是他祖上传下来的手艺,用的是十万大山里的上等木材,结实耐用还比较美观,在乡里是有口皆碑。曾经有段时间,不少外乡人都慕名过来照顾他的生意。
没想到,李大炮居然是张全蛋的亲戚,这事我还是头一回听他说起。
我就和二婶以及梅玫说了,她们都没意见,让我看着办。只是下葬的地点,暂时还没有定。
事不宜迟,吃过饭之后,我和张全蛋就出了门。
一会儿功夫,梅玫也追了出来,说是怕我们路上出什么岔子。
出乎意料的是,虽然仍旧是细雨绵绵,但是,路上却没有现遇到阴魂鬼物。
我猜测,八成是“盲仙婆”离开之前,顺手把它们打发掉了。
山路难行,走了四十多分钟,我们才赶到乡里。
林溪乡有且仅有一条街,放眼望去,街道旁全是两三层高的私人楼房,一层临街的统统是门面,经营着各种生意,也有好几间糖烟店,具有了小型超市的雏形。
“李记棺材铺”就在街道尽头,位于一个坡地上边,用水泥砌了一圈高墙,远远的看上去,不象是棺材铺,倒象是个榨油的小作坊。
我们三个走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李大炮斜躺在太师椅上,左手抓着一把油炸花生,右手拎着一大碗米酒,已经喝上了。
此人浓眉大眼,膘肥体壮,左边嘴角还生了个黑色的小瘤子,样子很好认。
“来了啊,坐吧。”李大炮啜了一口酒,露出一副惬意的表情。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们会来。
“表舅,这两位是我好朋友,宁缺,梅玫……”张全蛋走过去,小声介绍道。
李大炮点了点头,晃了晃身子,慢理斯条的说道:“宁武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他是我兄弟,人很够义气,以前我们哥几个,经常聚在一起通宵喝酒……刚巧,我前阵子雕了一副‘寿木’,就摆在仓库里,你们看看合适的话,就拿去用,价钱就打个七折,绝不会坑你们。”
“寿木”就是棺材,这一行忌讳也不少,不能直接说棺材这样的字眼,要用别称来替代。至少,我们乡里的情况是这样。
“七折?我看可以。”张全蛋样子很满意,这方面他知道的肯定比我多,既然他觉得还行,我当然不会有异议。
梅玫没有吭声,而是自顾自的左右张望,似乎心思早就用在了别处。
放下酒碗,李大炮腆着肚子,摇摇摆摆的带路,领我们去看他的得意之作。
进了仓库,到处弥漫着木头的幽香,不少直径超过五十厘米的粗大木材,几乎堆成了小山。
踩着一地的木屑和刨花,我们在仓库正中间,看到了那副已经上好了漆的“寿木”,式样倒还过得去,左右两侧雕的是二龙戏珠,前后则雕了五囚捧寿。
“这副‘寿木’,是用山里的柚木做的,防潮防湿,历百年而不朽。”李大炮一边说,一边打开了灯。
只是,灯光很是昏暗,很多角落都显得幽深黑暗,容易让人引起不好的联想。
我喔了一声,用手敲了敲棺材表面,反馈出来的回声,似乎木板很厚实。
然而,我这么不经意的一个举动,却让棺材里,陡然响起了古怪的呲呲声。
听起来,象是有什么东西正用利爪挠着木板,听得我们几个心跳加速,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擦!又要闹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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