茑萝看着姜静云满面忧色,皱着一张小脸的模样不禁笑了,点了点她的额头说道:“这打仗是将军操心的事儿,再说这白蒙蛮子还真能翻了天去?你呀,就别杞人忧天了,当心小小年纪都满脸皱纹哦。”
姜静云无奈地躲开茑萝的手指,心道连这个见识不俗的御前大宫女都如此认为,看来不出她所料,大晋中人真的都没有将白蒙视做威胁,正是心里沉重之时,听见外间当值太监略大慌乱的宣报声传来。
“太子殿下驾到!”
姜静云与茑萝对视一眼,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楚阳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显然根本没搭理门口守门的太监,看见两人脚下一顿,沉着脸问道:“父皇呢?”
茑萝忙拖着姜静云下拜行礼,禀报道:“回太子殿下的话,皇上正在里头批改奏折,奴婢这便进去通报。”
“不必了。”楚阳冷冷回道,眼光落在姜静云身上,片刻才挪开,然后径直向里间走去。
姜静云被他那一眼看得有些发毛,那眼神寒若玄冰,幽暗难测,直看得人身上发凉。在被茑萝拽着回过神来,急忙跟上去时,姜静云心里不由一阵不快,自荷宴选定太子妃之后,这还是她第二次在熙和殿中见到楚阳,他这几天也并未寻自己有过一句交代。虽说面上不在意,但姜静云心里却还是希望能亲口听到他的想法,却没想到这一见面就摆了脸色看。
进了里间,两人默默地站到了皇上身后一侧,楚阳已经行礼完毕站起身来,自有太监接了他的外衫挂好。皇上正与几位大臣议事。见楚阳这般闯进来不由皱起了眉头,楚阳却像是没看到他面色一般开口道:“父皇,请允许儿臣带云字营随大军出征!”
皇上压了压怒气,说道:“早朝时候朕已经说的很清楚了,这次由忠武侯挂帅,他是名门之后,去迎战白蒙还是大材小用了。你这个皇子跟着做什么?”
楚阳面色凝重。摇头道:“舅舅他比起外祖差得太远,况且他竟然明日便要出发,如此仓促间必然留下很多隐患。我不放心。”
皇帝终于忍不住面露怒色,提高了声音说道:“忠武侯乃你长辈,如何能够随意指责?不过一股白蒙蛮子,我大晋数十万雄兵。就算没有准备也能一举将其击败,赶出边境。何须如此小心畏惧?”
楚阳闻言极为烦躁,竟然不顾殿前失仪,来回踱着步子,显然内心已经十分激动。看得皇上眼角一跳,他不明白为何一涉及到纳兰氏这个藓疥之患,一向沉稳的儿子便会躁动不安。他挥挥手,耐住性子劝道:“迎娶太子妃。延续大晋龙脉,才是你的耽误之急,朕答应你,若是忠武侯真的不敌纳兰那个老蛮子,下一次出兵你便是主帅!”
一旁的几位大臣已经变了脸色,楚清虽未登基,可是身为储君,亲征也非同小可,可是皇上却不以为意,毕竟在他看来,对付纳兰氏,派出忠武侯已是牛刀了,又怎么会失败?自然也不会有太子亲征一事发生,方才之言不过是空头承诺而已。
楚阳沉着脸,权衡一番答应了下来,这才又提起娶亲一事,“父皇,如今边关告急,百姓惶恐,身为皇族,不宜在此时大办喜事,以免寒了百姓之心,所以儿臣想将婚事推后,待平定白蒙之乱再议。”
姜静云听见这话不禁抬起头来,飞快地看了一眼楚阳,巧的是他也正往皇上这边看过来,两人目光短暂相交,姜静云触电般地低下头去,看得楚阳轻轻勾起嘴角,只是一瞬间,笑意便消失无踪,看到的人都以为自己眼花了。
皇上忍不住变了脸色,生气道:“你三番四次推脱,到底想怎么样?若是不喜上官家的女儿,那穆家的,胡家的,你喜欢哪个还不是任你挑?这般胡闹又是为何?”
这一番话信息量太大,旁边几位大臣都将头埋得极低,恨不得埋到地下去,这会儿走也不是,留更难受,几位肱骨之臣都是一头冷汗,满心无奈,这两父子一见面就吵得不可开交,关起门来也便罢了,可当着他们的面,这又是闹哪样呢,知道这么些是福是祸还不得而知呢。
想必起几位大臣的坐立难安,楚阳这个直面皇上的怒气的人反而轻松得多,他利落地行了一礼,说道:“儿臣心意已决,父皇不必费心了,若是你们将人强行接了进来,进不了穿云殿的大门可别说我欺负她,儿臣告退。”
“你这个逆子!”皇上当下气得吹胡子瞪眼,再见楚阳行完礼后就那么退出去了,不禁又狠狠拍了一下桌子,头顿时痛起来了。他这个儿子一向说到做到,他下旨将人接进来自然是没问题,可是这个逆子真的就敢把人家闺女堵在门口,到时岂不是成了全天下的笑话,堂堂太子妃的花轿进不了自己夫君的房门,莫说成亲,便是人家姑娘也要羞愤而死了,他让儿子娶亲是为了延续子嗣,夫妻和睦的,可不是要造一对怨偶出来,想到这里,再一次对儿子婚事妥协的皇上,不禁别开目光,不想看到一旁众人的脸色。
这一下刚巧看到一旁太监刚刚取下还未来得及还给楚阳的衣服,外头正要下暴雨,风大得紧,这要是着凉了怎么办,他顾不得许多,回头一看,指着离自己最近的姜静云吩咐道:“快把衣服给太子送过去,快点!”
姜静云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忙应了一声拿过衣服追了出去。出了熙和殿没多远,便瞧见楚阳一人靠在上次两人说话的那颗巨木树干上,修长的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