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奇怪道:“有什么不一样?”
廖蓝走到门口朝外面看了看,确定没有人,这才小声说道:“往年这种座谈会,每个单位最多可以派三个人参加,只要符合基本条件就行,今年各乡镇、各部门都只有一个名额。而且往年只要求大家坐下来听一听,随便说两句,从来没有让大家事先准备交流发言材料的。”
卢向东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座谈会总是越办越有经验嘛。”
廖蓝却把声音压得更低:“我还听到一个消息,这次的座谈会规格很高,市委组织部会有主要领导到场。”她特别强调的是主要领导,而不是领导。在市委组织部,能够称得上主要领导的那就只有市委常委、市委组织部长吕兴邦。
一个普普通通的人才座谈会,不过是例行公事而已,居然惊动了市委常委,这让卢向东暗自有些吃惊。不过,廖蓝也只知道这么多,同样不知道座谈会的主题是什么。她只答应再向萧方正打听打听,但不敢保证能够打听出什么来。
…
回到家,坐在书桌前面,卢向东摊开稿纸,却好半天没有动笔。他确实好长时间没有写过文章,有些生疏,但这并不是他难以动笔的主要原因,真正的原因在于他不知道写哪方面的内容才能符合这次座谈会的要求。如果把这次发言稿比作一次作文的话,那就是一次无命题作文。无命题作文的优势是可以自由发挥,但正因为可以自由发挥,就更不容易把握阅卷者的心思。在这里,吕兴邦就是阅卷者,而卢向东对他的性情、爱好却一无所知。
但廖蓝的话却分明在暗示他,今年的座谈会是一次高规格的座谈会,是在市委领导面前露脸的机会。这样的机会对于追求进步的年轻人来说,非常重要,谁也不会轻言放弃。
卢向东正在苦思冥想的时候,却突然接到了陈红的传呼。通常情况下,陈红很少给主动他打传呼,肯定是出了什么事。卢向东不由紧张起来,赶紧回了过去。电话里传来孩子响亮的哭声,卢向东慌忙问道:“红,孩子怎么了?”
陈红格格笑道:“你儿子声音太大,吵得我睡不着觉。”
卢向东这才放下心来,道:“吓我一跳。没什么事,我挂了。”
因为怕陈红出了什么大事,他是直接用家里的电话回过去的,自然担心杨眉、党玉他们突然回家,那就露馅了。
“别,真找你有事。”陈红止住笑,变成认真起来,“有一群混混到工地上闹事,你跟公安方面熟,帮着解决一下。”
工地上有人闹事,工程就进行不下去。工程进行不下去,每天的费用却不会减少,拖一天就是一天的负担。作为一个精明的生意人,陈红是不会容许这种事情发生的。
这种事情并不需要卢向东动用私人的关系,他是交通建设指挥部的工作人员,交通建设指挥部的成立,本来就是为服务好省道建设和县乡道路改造工程,这些也属于指挥部的协调范围。卢向东担心自己的份量不够,又打电话给了黄文琦。黄文琦知道那条路是卢向东朋友修的,也很重视,直接给王高轩打了个电话。有公安局长亲自过问,事态很快便平息了下来。
半个小时以后,卢向东的寻呼机再次响了起来,上面显示了两个英文字母:ok。有公安局长直接关心,结果就是不一样,警察这次的效率比上一次在鲜花店门口高多了。
卢向东忽然意识到,县城的治安不是管不好,而是公安部门没有认真去管。说严重点,那就是一种失职行为。那么,他可不可以把这个问题当作自己的发言内容呢?但是很快,卢向东便打消了这个念头。公安局是强势部门,自己在发言中指责公安部门的不作为,岂不是自找苦吃?不过他自己还没有意识到,这个念头一旦形成就如野草一般在他心底扎下了根,再也难以抹去。
…
接连几天,卢向东都被这个问题困扰着,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发言主题难住了他。
既然是座谈会,那就应该可以畅所欲言,但也不能天马行空,必须切合发言者和与会者的身份。人才可以分为很多种,有科技人才,有教育人才,有艺术人才,也有管理人才。卢向东虽然是工科毕业生,但他现在从事的工作应该属于管理岗位,他的发言就应当符合管理人才的身份。当然,最重要的是能够吸引吕兴邦的注意。
吕兴邦是组织部长,组织部是管干部的。如果从基层党组织建设或者干部选拔制度这两个议题入手,是不是更容易吸引吕兴邦的注意呢?
对卢向东来说,干部选拔离他还太远,他还够不到那个层次。而且干部选拔制度都是现成的,关键在于能不能落实到位,这些更不是他可以讨论的。至于基层党组织建设,倒是比较适合卢向东的身份。他现在还挂着尖沟村支部书记的职务,在这方面也有一定的经验。但在这样一个人才座谈会上大讲基层党组织建设,好像又不合时宜,而且有故意讨好吕兴邦的嫌疑。
转眼一个星期过去了,卢向东反复思量,一时难下决定,愣是一个字都没有写。
杨眉看他整天绷着个脸,不由笑道:“喂,陪我上街走走。”
卢向东诧异地抬起头:“你今天不用上班?”
杨眉轻轻捶了他一拳:“你看你,整天在想什么,今天大礼拜啊,我好不容易捞到一回休息,可别浪费了。再说了,明天是腊八节,我们一起上街买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