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向东奇怪道:“小柳,这些情况你是从哪听来的?”
在卢向东面前,柳沛泽还有些拘谨,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小声说道:“卢主任,我爸妈都是氮肥厂的职工。我妈已经退休了,身体不好,欠下了好几千块的医药费。我爸也已经半年多没拿到工资了。”
其实,还有些话柳沛泽没有说。不仅他的父母都是氮肥厂的职工,他姐夫也是氮肥厂的职工,两家人现在只有他姐姐柳沛香有稳定的收入。也正是靠着柳沛香的资助,他母亲才有机会继续治疗,两家人的锅灶也不至于断炊。但柳沛泽对于姐姐和曹成龙之间的那点龌龊事也有所耳闻,同时又觉得姐夫太窝囊,所以不愿意提起他们。实际上,比他大了二十岁的柳沛香不仅是他的姐姐,还一直扮演着母亲的角色,对他呵护倍至,不然也不会拉下脸来请卢向东帮忙安排他的工作。只是他还太年轻,感觉不到罢了。
林小云扭头看了柳沛泽一眼,心里暗暗想道,还是做个农民好啊。他的父母都是地道的农民,只要家里还有几亩地,虽然发不了财,至少生计不成问题。而工人就不同了,如果工厂开不出工资,一张嘴都管不下去。当然了,他自己还是希望卢向东能够帮他解决管委会的编制,毕竟那是吃财政饭的,比较有保障。
卢向东皱了皱眉,沉吟道:“小柳,我刚才看了你的简历。你属于小中专统招生,进管委会的编制没有问题。咱们开发区的各项福利待遇,在全县虽不敢说最好,但比起其他单位,也绝对不差。等你办好了手续,领到工资,家里的负担也能轻一些。现在,我交给你一个任务。”
感受着卢向东勾画的美好前景,柳沛泽心头便一热,昂首道:“卢主任,什么任务,您说吧,我保证不折不扣地完成!”
卢向东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下车看看,如果你父母也在堵路的人当中,那就把他们劝回家。”
“卢主任,恐怕我爸妈不肯听我的。”柳沛泽脸露为难之色,其实是他的内心对卢向东交代的任务有些抵触,认为这是一种背叛,是一种不仗义的行为。
只是他太年轻,虽然极力掩饰,那点心思却哪里逃得过卢向东的眼睛。卢向东不由严肃起来,沉声说道:“小柳,我相信你能够完成好这次任务。劝你父母回家,也是为了你父母的安全着想。你父母年纪都不小了,现场这么乱,万一有个什么闪失,怎么办?你先把父母劝回家,下午再到管委会正式报到。”
对于柳沛泽能不能完成这个任务,卢向东信心十足。天下父母没有不为儿女好的,事关柳沛泽的工作能否落实到位,柳沛泽的爸妈肯定能够拎得出轻重。
不过,柳沛泽倒也是个孝顺孩子,听了卢向东的话立刻便紧张起来,小声说道:“卢主任,我这就下去。”
林小云看着柳沛泽渐渐靠近人群的背影,忍不住问道:“卢主任,氮肥厂是县属国营企业,又在城关镇的地头上,跟我们开发区没有一点关系,你又何况让小柳为难呢?”
卢向东摇摇头,叹了口气,道:“唇亡齿寒,牵一发而动全身。都在一个县委县政府领导之下,哪能分得那么清楚。我们开发区没有像样的宾馆,客商来了以后还是要住进城里,这条路一堵上,对于开发区的形象也会带来负面影响。而且你看,现场的秩序这么乱,我还真有点担心。”
“是够乱的。”林小云坐在驾驶室内,视野开阔,其实早就看到了前面的情景,不然他也不会隔了老远就把车停下来。
不过,相对于氮肥厂的职工为了生计而堵路,他更关心买了锦绣华城的房子可不可以落户的问题。解决了户口,他就可以解决编制。解决了编制,他和项小兰的亲事也就没有了阻碍。这里面一环紧扣着一环,容不得半点马虎,林小云自然没有心思关注这场堵路事件,反而小声提醒道:“卢主任,要不咱们上省道,从北门绕过去?”
卢向东却摆了摆手:“算了,回管委会。这种时候,王局长哪有心思管户口的事。”
林小云无奈,只得一打方向盘,皇冠车划了个漂亮的弧度,稳稳地朝着来路开去。而就在他们身后,传来阵阵警笛声。果然像卢向东预料的那样,公安局出动了大批警力。这件事已经影响到了县城的正常通行,是个大事件,比上次开发区群体性事件的影响还要大得多,王高轩自然要全力以赴。
当然,警察来了之后是维持秩序还是驱散人群,这些并不是卢向东该考虑的事情,他可不想给自己惹麻烦。坐在车上,卢向东甚至还有点庆幸。如今,国营企业、集体企业大多不景气,开不出工资的情况非常多。而开发区没有一家国营企业,也没有一家集体企业,可以算是轻装上阵,也因此少了许多包袱和负担,这也是开发区的一大优势。
可是,有些事情是想躲也躲不开的。皇冠车刚刚停在管委会楼下,卢向东就接到了丁兆南的电话,让他立刻赶到县委小会议室参加紧急协调会。丁兆南现在已经是县委办综合科科长,多年的冷板凳终于熬出了头,连说话的口气都变大了许多。而且他知道刘伟对卢向东意见很大,在电话里连句客套话都没有讲,更不要说透露什么内容了。
领导秘书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职权,但却掌握着领导的最新动态。有时候,很多人想方设法和领导秘书搞好关系,就是为了在领导跟前能有个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