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初散,日色如金,一道道炊烟袅袅升起。夏辰洗漱完毕来到院中,月娘已在廊亭摆上早饭。
“月娘,你觉不觉得多了陆大哥,我们这更有家味了。”夏辰见陆奇一直显得很拘谨,打趣道。
月娘微笑道:“是啊,两个人只能算是相依为命,三个人才像一个家。”
陆奇又是感激,又是感慨:“今后有什么活,尽管吩咐在下。”
夏辰笑道:“好啊,以后这家中的力气活,就有劳陆大哥了。”
陆奇听了这话,才觉得自己不是个只吃闲饭的,神情终于放松下来。
月娘瞧了夏辰一眼,知道她如此说正是想让陆奇安心住
下。
夏辰忽然想起一件事,看着陆奇道:“陆大哥,科考之事你准备得如何?”
陆奇叹道:“我已不想考取功名了,一个童试我就考了三次,可见我根本不是读书的料。”
夏辰笑了下:“陆大哥何必妄自菲薄,一会儿我替你准备好笔砚,明日我们一起去考场。”
“这……怎好让辰儿再破费。”
夏辰神秘一笑:“我祖母去世前,把她多年来攒下的银票都留给了我。”她可不想以后自己拿出钱来,这两人问长问短。
月娘惊讶地看着她:“难怪你一点也不犯愁。”说到这她轻叹一声:“想是老夫人算准她走后,那些人会处心积虑地害你。”
夏辰从怀里取出一张百两的银票交给月娘:“等下我有事要出去。你陪陆大哥去选套笔砚。然后找几个工匠把正屋西间修缮好,再把东厢重新盖起来,后院的厨房、柴房、马厩我也瞧过了,收拾收拾还能将就用一阵子,等有闲钱再翻新。
月娘收好银票:“我知道了。”
夏辰又拿出十两银子交给陆奇:“陆大哥,这银子你拿去买两身换洗衣衫,剩余的你看需要什么就买。不够的话再找我拿。
陆奇看了眼身上破了好几处的衣衫,伸手接过银子:“辰儿,等我赚了钱再还你。”
夏辰笑道:“陆大哥以后给我打工就可以了。”
陆奇一拱手:“愿效犬马。”
“你们收拾吧,我先出去了。”夏辰说罢向大门走去。
月娘跟着站起身:“辰儿,出去多加小心,早点回来。”
夏辰记得月娘说向北穿过两条街有一条小河,河岸便是集市,她打算先买一匹马。
这一片所住的皆是些平民和小生意人,集市自然没有瑞香街以及城南的芙蓉巷繁华。不过却更热闹,沿河的一排房屋也基本上开着店铺,规模虽然都不算大,但种类却很齐全。靠河岸一侧便是一些小摊小车,叫卖声,讨价声不绝于耳。
走了没多远。便见一半挽着裤管的红脸汉子牵着一匹枣红马在路旁叫卖。有几个想买马的正在对那匹马品头论足。
夏辰走过去一看,这匹马高大结实,眼睛明亮,柔亮的毛发一看便是刚刚擦洗过。不过这马并非什么良驹,她常听外祖父和舅舅们谈论马匹,所以也略通一二。
一名头发花白的老者道:“这马不错,但四十两银子未免贵了些。”
另一矮小干瘦的中年人道:“刚满三岁的马,倒是能使唤几年好的,三十两我就牵走。”
红脸汉子粗声粗气地道:“三十八两不能再少,这马我可是花了许多心思训养。若非急用钱这个价一定不卖,你们也都是懂马的人,难道看不出这马我都是用上好的草料喂的吗?而且这毛一点磨损没有,绝对没干过过力的活。”
他所说的过力,是指马尚年幼便超符合工作,这样的马容易生病,并且用不上三四年就没办法再负重。
这些人你一言我的语的在议论,夏辰却只瞧着马的眼睛,觉得这马眼神炯炯,并且丝毫不排斥自己,于是开口道:“三十八两我要了。”
她话音刚落,所有人都将视线转移到她身上,那名老者道:“这位小公子,你买这马做什么?”
夏辰微微一笑:“自然是骑啊。”
老者又上下打量她一眼:“小公子一看就是贵人,若是想买匹马骑,这马未免不合适。”
红脸汉子道:“这位小公子一看就是识货的,我这匹马当坐骑绝对没问题。”
夏辰也不想多耽误功夫,拿了三十八两银子交给红脸汉子,便去牵马。
红脸汉子把缰绳交到她手上,眼圈竟有些红了:“小公子,好生待它。”
夏辰点点头:“自然。”她看得出这汉子对这匹马很有感情,也确实照顾得不错。
而她也清楚这马的脚程和绝尘、烈焰没法比,但不知怎地她一看到这匹马就很喜欢,一方面它算得上漂亮,另一方面它始终昂首抬头,带着一股初生马驹不怕虎的神气,她不忍心见它被人买去拉车犁地。马和人一样,如果没了傲气,就等于没了志气,纵然能力不俗也白搭。
有趣的是这马似乎知道自己跟了好主人,竟然用下巴蹭了蹭夏辰的手背,瞧的众人啧啧称奇。
那矮小干瘦的中年人怪声道:“嘿!刚刚我想摸它差点踢我,还真是……”
有人接口道:“这马绝对值这价,你却要贬低它身价,它自然是不乐意了。”
矮小干瘦的中年人道:“哼,我看这马是瞧着这位小公子俊俏,而我长得太丑。”
他的话引来众人一阵哄笑,瞧着夏辰已走远,一个个带着几分惋惜散了。
佩了副漂亮的马鞍,夏辰愉快地跃上马背,朝风月山庄的方向驰骋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