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玲面带愁思,一脸哀容,停跓了片刻,便一脚迈进了宅院内。
夜黑风高,一阵夜莺哀鸣,听的人心里发颤,村口的康王封冢旁边,有一人影来回踱着步子。
李文国焦急等待,左顾右盼,迟迟不见婉玲归来,夜已深沉,又是村落,四周一片寂静,文国却也无可奈何。
回想起自到这康王村以来,已经快一年有余,期间发生了许多事,无不令文国感慨,回想起当日下乡,与二胖在连胜伯父家中暂住,从发现那周家老宅伊始,再到误入祠堂遇那紫面恶鬼,再到后来宝槐‘奶’‘奶’施法“鬼眼看路”,如此种种,竟都是一片孽缘。
如今,二胖为了救黄姑姑,被张瑞阳杀死,黄金魁师傅也惨死在张瑞阳毒手之下,幸得千钧一发之际,师祖黄岐镇借乌龙珠施展“衍天碎‘玉’之术”,与那魔头张瑞阳一同落入十八层地狱,自此,余一行人才能得以苟活,每每想到这里,李文国不禁潸然泪下,昔日人物所剩几何?唯独自己与婉玲一并那姑侄四人。
遥想当日,夜梦朦胧,忽见一红衣秀禾‘女’子背坐‘床’头,低声哭泣,问而不答,掩面长悲,之后方才明白,原是婉玲的一缕香魂常伴左右,哭声哀恸,不知不觉间几滴血泪流下,划过衣襟,滴落在‘床’褥上,染得一片血红,直到梦中惊醒时,那婉玲的香魂才散去,留下一阵惆怅。
如今幸得来到这六十七年前,能与婉玲共同经历种种,相知相爱,长相厮守,惟有于此,心中方能感到些许宽慰。
就在这时,一阵‘阴’风袭来,李文国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定睛一看,荒冢密林之间,隐隐燃气一阵绿油油的鬼火,那景象不由得令人寒‘毛’乍起。
之见那荒冢密林中隐约走出几个人来,待约近处一看,文国这才看清,竟是早先在关公庙那‘乱’坟堆荒草丛中飞奔而来的几只“轿鬼”,依旧是那几个面如白纸,脸贴红团的纸人,抬着辆湛蓝‘色’的纸扎轿子,晃晃悠悠的朝着文国这里飞奔过来。
若是换做当日,文国必定吓得屁滚‘尿’流,但如今文国早已今非昔比,区区几只轿鬼岂在话下,但看那轿鬼面带微笑,并未有恶意,殊不知许是那“百鬼夜行”,站在这四‘阴’之地,无意间挡了它们的道了,偏偏又是冤家路窄,这已是第三次与李文国遇上了。
果不其然,那轿鬼抬着轿子,匆匆而行,与文国擦肩而过,并未有任何‘交’集。
就在这时,那湛蓝‘色’纸轿子里竟传来了一阵低声‘吟’唱。
文国心想,这鬼莫不是又要唱戏了,当日吓唬我时,就曾卖‘弄’过几句戏文,莫不是今日又要来此唬我,罢了罢了,跳梁小丑之流,徒增笑耳。
不料文国细细静听,那轿子里传来的竟不是戏文!
“夜半‘床’头闻鬼哭!”(唱)“泣血浸透旧罗褥!”(唱)文国心里一惊,默念道:“夜半‘床’头闻鬼哭泣血浸透旧罗褥。”细细思量之下,这两句诗词竟和自己当时梦中所见红衣‘女’子泣血‘床’头的画面一一对应,莫不是!
“待看‘床’!(唱)顿时泪!”那四只轿鬼渐行渐远,声音也愈发的模糊起来,文国未能听的仔细,但心中已顿觉惊讶,不免隐隐思忖。
虽说那轿鬼后两句诗词所念的内容并不明晰,但文国心中已经觉得不安,思来想去,总觉得有些悲凉。
咕噜噜一群猫头鹰惊起,扑翅齐飞,惊厥四散,声响不时回‘荡’,隐约间透出些不祥之兆。
文国思来想去,一时间也理不出什么头绪,只是呆呆的遥望着那四只轿鬼渐行渐远的身影。说来也巧,李文国向来行事喜欢刨根问底,于是乎便不自觉的追了上去。
只见那四只轿鬼朝着西村口子不远处的涝池边跑去,行至跟前,轿鬼‘门’停下轿子,各个躬身作揖,好似那湛蓝‘色’纸轿子里有什么大人物似得。
文国不动声响,只是悄悄的伏在一棵大桐树后面,‘阴’影中约‘摸’‘露’出半个脸来。
那纸轿子外帘微微上翻,从里面探出一只长着长长指甲的汗‘毛’大手来,那四只轿鬼连忙起身后退了几步,像是很怕这人物似得,这一切,不远处的文国都看在眼里。
先是登出一只皂靴,待站稳后,另一只脚也踩地,微微伏着身子,躬着脑脖,一下子就将头顶上的大红顶子‘露’了出来,脖子上的朝珠也在那人站毕‘挺’身之后,咣啷啷摩擦作响。
这下文国可是看清了,之见那人穿着一袭黑‘色’补服,膝下也‘露’出些许海水江崖纹来,看那补子样式,至少像是个二品武官的衔,只是离得太远,加之天‘色’愈暗,一时间看不清脸面罢了。
那人在涝池边并未迟疑,于是立刻转身朝着桐树跟前走来。
文国心中一惊,莫不是被它发现去了,不过也无妨,若有恶意,便三两下结果了它。
直到走近跟前,文国这才看清那人样貌,只见那二品武官留着长长的发辫,一脸的金漆,月‘色’下明晃晃的,尤其是那一对大眼珠子,黑油油的泛着光,就跟那松‘花’皮蛋一样,再说嘴‘唇’,倒也与常人无异,只是显得皴糙了些。
那人离着约‘摸’一丈远,张开嗓子就朝着文国唱道:“只见那小厮入古堂,满腹的疑